『头……好昏。』
『浑身都是烫的。』
『难受……』
意识是模糊的，世界是黑暗的。
樱谷希不知道自己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她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
『啊啊——还要多久……』
这样的黑暗，宛如真空般的没有声音，连经常能听到的呓语也不存在了。
『好安静。』
像是被什么东西抱住了一样，本身就炙热的身体感受不到温暖。
『很……安心。』
樱谷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就没用过这个词了，她似乎一直都是惶恐的，很奇怪很奇怪。
『……安心？』
上一次觉得安心的时候是怎样的……？
——五年前，或许更早更早。
曾几何时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唯有抱紧某个人，你才能明确安放的心。
◇◇
“唔。”樱谷希感觉连睁开眼都是困难的，仿佛眼皮挂着千斤的负重。
『很久……没睡的安稳了。』
樱谷希口中的安稳，是指没有做任何梦，仅仅只是安安静静地睡着，就是安稳了。
『身体……』
被子仅仅是盖在樱谷希的的肚子上，樱谷希都感觉浑身燥热，将被子踢走的欲望浑然而生。
『……没力气。』
樱谷希好不容易感觉到手的存在，却一点力气也使不出，连简单的抬起手这个动作也无法做到。
『浑身上下，都好像瘫痪了一样。』
樱谷希再次尝试了身体的其它部位，无一例外，简单的挪动身体她都做不到，像个残疾人……不，像个废人一样。
『〈承受力〉……有点严重。』
樱谷希索性就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根据床的舒适度她已经明确这是她自己的房间了。
一般情况下，〈承受力〉都是可以恢复的，比如失明或者失去声音等一些情况。
——呐呐，要是毁灭世界能够〈承认〉的话，即使是死去她也愿意的吧。
『做不到啊……』
樱谷希看着天花板发呆。
“希，醒了？”折纸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床边。
樱谷希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勉强扭过头，看向折纸：“你怎么在这。”
“希发烧了，高烧。阿姨昨天工作了一天现在在房间里午休，我没打扰她。”折纸指了指门后，但樱谷希的不抬头的话注定看不到了，“希已经睡了一天了。”
“很短。”樱谷希难得的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很长很长……长到我以为希醒不来了。』
折纸从床头柜上端起一杯水，然后用手轻轻扶起樱谷希。
『……』
樱谷希默默感受着折纸的行为，没有出声。
“希以后要多锻炼身体，一点高烧都昏迷这么久。”折纸温柔地将水杯送到樱谷希嘴前。
『比母亲还烦。』
樱谷希嘴巴很干燥，但想到这点就不想喝折纸手上的水了。
……像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在赌气一般。
“希，不要甩脾气。”折纸也没有再对樱谷希的做一些樱谷希厌恶的行为了，她纯粹的想让樱谷希喝水，没有在里面放一些奇怪的东西。
“唔。”樱谷希的被强迫的灌水进嘴里。
“……”折纸默默看着樱谷希嘴角留下晶莹的水，就仿佛在看某些本子展开般。
“希，想吃什么吗。”折纸坐到床的一边，“希想吃什么我都能做出来。”
“可以……出去吗。”樱谷希的语气微微软下来，至少不是用的命令语气还加了一个“吗”表示请求。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折纸还是一如既往的看不顺眼。
“不能，阿姨让我好好照顾你。”折纸陈述某个事实。
“希，好幼稚。”折纸翻了个身躺到樱谷希的一旁，“都是高中生了，还要赌气吗，老老实实听我的。”
“没有。”樱谷希的声音依旧是软的，现在她纯粹当做是身体的原因。
“不幼稚吗。”折纸轻轻将手摸向樱谷希的脸庞，现在樱谷希浑身发软根本反抗不了。
“不幼稚。”
“……嗯。”折纸最后重重地发出声音，然后就静静地躺在樱谷希身侧，也没有再提出做饭这种事情。
仅仅是躺在樱谷希旁侧。
两人之间都是沉默的，谁都没有提出一个话题，谁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谁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
樱谷希莫名的有些迷茫，她不知道自己除了看天花板发呆还能做什么，这种突如其来的迷茫似乎从未有过。
都说少年少女们会有各自的青春期，叛逆或迷茫是每个少女成长为青年都经历过的。
这么一想她似乎从未有过青春期，也从未迷茫或者叛逆过。
……那她不就永远是小孩啦。
『……后遗症？』
樱谷希很少会想这些事情，这种虚假的事情，没有意义的事情，唯一的解释就是〈承受力〉所带来的后遗症。
“希……”折纸靠了过来，将樱谷希的头摆到侧边对视着，手臂轻轻揽住樱谷希的腰。
她们真正意义上的贴在了一起，如果不是嘴唇之间还有距离的话。
“希……”
“希？”
“希。”折纸似乎只是想喊着樱谷希的的名字，无意义的，一遍又一遍。
“干什么……”
『烦。』
“只是想喊名字。”折纸笑了出来，一向在樱谷希面前面瘫三无的折纸很少露出笑容。
『希，快点长大。』
折纸湛蓝色的眼睛里有微光闪烁，思绪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场大火。
『……』
折纸完全不顾樱谷希的惊讶与抗拒，按着樱谷希的头靠向自己。
嘴唇与嘴唇的轻轻触碰。
很短暂的，折纸抬起头，“是补偿，希。”
『希补偿我的，做为小孩子的任性。』
“去死……”有气无力，樱谷希还是第一次有意识的被折纸亲吻。
『变态，变态。』
“希，不想吃东西的话，就睡觉吧。”折纸为樱谷希盖上被子，没有一丝犹豫地跳下床关上房门。
“混蛋。”樱谷希想要喝水，浑身使不上力。
◇◇
折纸紧紧靠在门后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知道的。
那场大火改变了很多人。
——希永远也没有长大了。
『一直一直一直，都是五年前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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