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像是什么东西掉在地上一样。
“嗬……”樱谷希吮晰着可乐，一时不明白空荡荡的大街上是谁发出的声音。
『好安静。』
是的，很安静很安静……平常一直热热闹闹的街道上，似乎有些安静过头了。
“……”樱谷希眨了眨眼，一时不知道除了喝可乐外她应该做什么，此时此刻的情景就像是恐怖片的开端。
“……樱谷希。”传来了声音。
樱谷希无法分辨，声音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不像老人也不像小孩。
“？”樱谷希回头，空荡荡的背后证明了这个街道确确实实只有她一个人。
“呵。”声音再次响起，似乎是嘲弄。樱谷希可以认清声音是从头顶上方传来。
樱谷希抬头，然后……然后看到了一团马赛克，一团有点人形的马赛克。
“不惊讶吗。”马赛克陈述着自己的疑问，似乎是无关紧要的问题，可她偏偏又问了出来。
『大部分人看到超自然的事物都会紧张害怕得说不出话吧……嘛，也无所谓了。』
“打码？”樱谷希歪了歪头，不是很理解一团马赛克的画风。
“……”马赛克像是迟疑了一下。
“我很好奇你。”见樱谷希说了一句无厘头的话后没有再说话的动向，马赛克再次出声。
“所以。”樱谷希摇了摇手里的可乐，发现吸管再怎么吸也吸不上来后，左右环顾着寻找垃圾桶。
“你不是精灵，我能感受到。”马赛克自言自语，“但是呢，你身上的能力又是怎么回事呢。人类的武器……不，人类的武器是做不到你那种程度的。精灵……？我这里的灵结晶可一个没少，你的身上也没有灵力的波动……但上次又出现了和〈炎魔〉一模一样的灵力，虽然没持续多久……”
“呐呐，我真的很好奇。”
“人类的武器。”樱谷希说话的平静就好像她自己不是人类一样，“核武吗。”
“不是说破坏力哦。”马赛克仿佛是在和樱谷希闲聊一样。
“呵。”樱谷希抓了抓头发，“能离远点吗。”
“我最近都在为你伤脑筋。”两人之间的对话……似乎全都是双方的自言自语，没有一个人是顺着对方说话的。
“我真的好想对你了解的更深一点啊……可能是少女的好奇心？但我也不是……嘛，对你的疑问真的很多，但我不能让你妨碍我的计划哦，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在这里……”
“你很烦。”樱谷希的声音掩盖了马赛克的声音，“再吵就杀了你。”
“……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马赛克似乎笑了笑。
『怎么看出她笑的……』
樱谷希觉得自己是听出来的。
“你……”樱谷希刚要出声，身体就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
——轰！
像是撞倒什么一样才勉强停了下来。像是中弹……不，像是被十香的〈鏖杀公〉直接砍中一样，左胸靠近心脏的位置像是被撕裂般，然后是身体仿佛粉碎一样，全身上下都在不停颤抖，嘴角流出鲜血。
“咳咳……”樱谷希感觉手没知觉了，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是躺着的还是跪着的。
“一击没死。”马赛克在惊讶，“明明身体很孱弱的……不过有特殊的地方才是意料之中。”
“嗬……嗬……”樱谷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传来的疼痛感撕扯她的神经……她快说不出话了。
“呐……你说你能抗住两下吗。”马赛克飘过来，像是好奇的孩子。
“你……啊……会死……啊啊……”樱谷希想要说话，但每一次的张嘴闭嘴都让她撕裂，大脑逐渐没疼痛充盈，想说的话也被打乱。
“嗯……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吗。”
少女湛蓝色的双眸大大睁开，本就雪花一样的白皙肌肤变得青紫，她那可爱的容颜明明白白地映出了死相。
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
毕竟，她的胸口，现在被马赛克洞穿了。
“啊嘞？很痛苦嘛……”马赛克苦恼着：“我似乎是有点过分……要不让你没有痛苦的死去？”
樱谷希的大脑已经无法理解马赛克说的话了。
马赛克收回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不断咳嗽吐血的樱谷希。
『手臂……？』
樱谷希下意识地想要伸出手，却发现右手像是失去了生机般，毫无血色，苍白的宛如死人。
然后破碎了。
……破碎？
樱谷希脑中第一时间浮现出来的是这个词语。
——没错，真正意义上，破碎了。
像是撕成极小的碎纸屑，一片又一片……亦或是变成了随处可见的灰尘，被风随意卷走。
『这是什么啊……』
樱谷希眼睁睁地看着手臂消失破碎，最后飘散在空中。
『……什么灵异片吗……』
啊啊啊……本身似乎遇到马赛克这件事情……就已经够诡异了吧？
“呵……”马赛克看着倒在地上的樱谷希，“意外的轻松。本以为能够重创〈公主〉的你，至少有一点特殊吧？结果……还是脆弱的，脆弱的和人类没什么区别。”
“……”
马赛克像是陷入了沉思，只有樱谷希咬着牙不让自己痛出声音。
『要死了。』
樱谷希明确的感知到了这一点，却无法改变什么。
——她已经说不出话了。
不是因为疼痛，不是因为语塞……她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声音了，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
“保险起见，你还是不要说话。”
“……”
从右手到左手，从左手臂到右手臂，再从脚趾到双腿……她只有身躯了。
『死。』
“结束了。”马赛克回头，最后的最后，樱谷希连尸体都没留下，唯一能证明她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不过就是留在原地的血液。
“不。”马赛克愣了愣，目光投向远方，“还活着……？”
◇◇
跑。
跑！
一直跑下去。
一直跑到人多的地方！
樱谷希狂奔着，衣服被迎面而来的风不断掀起，但她也没时间顾虑了。
『该死，为什么没有人。』
樱谷希喘着气，她不能停下来休息，她有种直觉那个马赛克一定还在追她。
『只要跑到有人的地方……我就能杀了它。』
樱谷希如此祈祷着，背后却再一次传来让她愤怒的声音。
“很厉害呢……”马赛克幽幽的声音让樱谷希有一种偌大的恐惧，“复活？还是别的什么……”
——你们一定玩过游戏。
这样的话，你们肯定知道外挂，bug什么的吧？
所以樱谷希就是bug，她的〈言叶无限欺〉就是bug。
她给自己开挂了——她复活了她自己。
似乎是很早很早以前……她用〈言叶无限欺〉颠覆了〈人死再复活〉这个谎言。
……但也仅此而已了。
她是bug，马赛克就是最大的bug。小bug对大bug，结果不就是显而易见了吗。
“我观察过你喔。”马赛克不紧不慢地跟在樱谷希身后。
“你明明总是什么都不在意，不在乎有没有朋友，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你，不在乎〈精灵〉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也不在意活着还是死了。”
“这样的你。”
『这样的我。』
“为什么？”
『……为什么？』
“要狂奔呢。”
『要害怕呢。』
樱谷希失神，一瞬间身体有些不平衡。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跑的更加卖力，只是想更快一点。
“……所以是害怕死亡吗？”
……以前是不在乎这些的……
『真……』
——至少，至少要杀了那个精灵……至少要替真报仇……所以，不能死……
“抱歉。”
“但还是不能让你活着。”
“我……”樱谷希的胸口再次洞穿。
『无法说话。』
——所以她也无法使用〈言叶无限欺〉。
“跟〈歌姬〉一样。”
“……无法说话的话，就毫无威胁了。”
——像个笑话一样。
“所以是用你的能力进行复活吗。”马赛克缓缓飘到樱谷希的面前，“真是厉害呢……”
她缓缓伸出了手——樱谷希又一次的。
开始破碎。
◇◇
“啊……”无意识的呢喃。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里也没有任何光彩。
并没有疲倦和悲伤，也没有恐惧和害怕……那种完完全全绝望到了极点，所以放弃一切什么都不管了的模样？
空洞——连眼睛是否在聚焦看向什么都无法知晓，她的眼瞳就像死人一样放大而无神。
“……”似乎是自己的喘息声？
眼里的一切都没有颜色，像是老旧的黑白电视机的画面一样，整个世界都是单调的灰色。
什么树木，太阳，泥土，天空，草地……无一例外，毫无色彩。
“绝望了吗。”马赛克若有所思的单手掐着樱谷希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起来。
就像是做梦一样，黑白两色的世界……和做梦有什么区别？一遍又一遍的被杀死，就连疼痛都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樱谷希木然地看着马赛克。
『是梦吧……？』
樱谷希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
“很可惜。”马赛克松开了手，“至少毫无痛苦的死。”
于此，樱谷希又一次的，整个身体破碎……连鲜血都没留下。
“终于死了吗……”马赛克细细感受着，足足几分钟都没有再出现樱谷希的生命气息了。
bug对bug，总有一个会消失。樱谷希是bug，那么〈幻影〉就是最大的bug——樱谷希开了挂，〈幻影〉就开了更大的挂。从一开始樱谷希就没有赢的可能，因为〈幻影〉开挂直接把『樱谷希能赢』这个程序删掉了。
——樱谷希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