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顿庄园中,罗夏是大名鼎鼎的存在,倒不是盛名在外,他是哈顿庄园里著名的喜剧人。
他是突然出现在哈顿庄园的,最初的时候他甚至无法与当地人交流,嘴里说着一些“阿巴阿巴”的话,甚是滑稽。
所以庄园中的人,对于罗夏的看法一直都是二傻子、疯子之类的评价,哪怕这之后罗夏学会了艾达利亚语,甚至通过他摆弄的小机械走上略微富足的道路后,这样的评价也没有什么改变。
毕竟没人在意他肚子里有几碗粉,重点永远是一个完美叙事的永恒在场。
罗夏走在维维安的身侧,玛丽安则走在另一侧稍稍靠后,随后则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被几人抱起的黑猫小黑。
“令人生厌的味道,兄弟你住在森林深处真是明智。”玛丽安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这里环境的厌恶,眉头紧蹙,大声的吐槽。
“玛丽安她是龙裔,对于气味特别的敏感。”维维安向罗夏解释着。
“我也不太能忍受那些味道。”罗夏诚实的说,庄园中的人,对于个人卫生这一块属于是灾难级别的,作为一个体验过精致生活的穿越者,罗夏当然是不能接受的。
“你果然不是一般人。”玛丽安笑着伸出手,越过维维安拍了拍罗夏的后背,她在某些奇怪的地方和罗夏达成了共识。
“啊!”一声惊叫,吸引了三人的目光。
那是一个长得普通的小男孩,似乎是个孩子王,在他的身旁跟着好几个小孩。
“傻子罗夏被抓了,傻子罗夏被抓了!”像是一只乌鸦,重复着话语,那小孩带着一旁的孩子们起哄。
烈阳下的哈顿庄园安静极了,家畜没有鸣叫,农具没有碰撞,村民们从各个地方探出头来——一个浅浅的头。
只有乌鸦在叫唤着,就宛若过去的每一次审判时那样。
“愚蠢的偏见。”维维安不屑的说,作为神秘学会的会长,常年被教会迫害的学会的头头,她对于罗夏这种拥有变革性知识的人遭受的现状深有感触。
“需要我去让他们闭上鸟嘴吗。”玛丽安手已经放在侧身的刀上了,言语间尽是嗜血。
“不用。”罗夏和维维安同时说到,两人愣了一下,对视一眼。
罗夏相信,玛丽安所说的闭上鸟嘴,肯定不只是闭嘴那么简单。
作为一个见血都会干呕不停的人,罗夏是万万接受不了那几个小生命在自己面前开成花的。
“玛丽安你太嗜杀了。”维维安说到,“许多问题并不需要暴力就可以解决的。”
“你应该多向罗夏学习。”维维安看了一眼罗夏,眼中尽是同道中人的认同感。
“呃……这是什么表情。”罗夏稍稍有些迷茫,有什么要和自己学习的吗?学习见不得血?
“知道了知道了。”玛丽安双手枕着头,嘟囔着。
三人并没有走多久,就来到了哈顿庄园的城堡门口,哪里正停着一辆奢华的马车,一位衣着华丽的男子正笔直的站在马车前,一旁的侍从打着宽大的遮阳伞,但依旧架不住烈阳在脸颊上划过汗痕。
看热闹的小孩被士兵拦在外面,金属摩擦声急促又清脆,罗夏被那声响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听到接下来的对话。
“殿下。”男子恭敬的对着维维安行礼,那汗水滴入了下方的沙土地。
“哈顿伯爵,辛苦你了。”维维安点点头。
“教会的人真是权势滔天。”罗夏回过神来,哈顿伯爵他是认识的,毕竟是这片庄园的主人,偶尔会在庄园中远远的看到他。
也不知道维维安和玛丽安在教会中是什么职位,就连伯爵都要亲自出来迎接,罗夏在心里想着。
哈顿伯爵也观察着罗夏,不知道这毫无魔力波动的年轻人为何可以站在公主殿下的身旁。
思索一番,哈顿伯爵堆着笑,与罗夏亲切的打着招呼。
“大人你好,我叫伊莱恩·哈顿,是这片庄园的领主,有什么用的到的地方请尽管吩咐。”
罗夏愣了一下,又很快的反应了过来,自己是沾了维维安的光,他微笑着回答:“你好。”
“你看,玛丽安。”维维安转过身,背对着哈顿伯爵,随着哈顿伯爵对罗夏点头哈腰,那些看热闹的小孩们顿时做鸟兽散,打开的窗户也变得禁闭,似乎都想与刚才的热闹推脱干净似的。
“你甚至什么都不用做,那些人就会自觉的闭上嘴巴。”维维安笑着说,“要有耐心。”
随后,她优雅的走向马车,不再留意那些无趣的剧场。
……
马车的目的地是维维安的公馆,每年的这个时候她都会来到博德,所以特地在此处修建了一座公馆。
公馆之中还算热闹,与罗夏设想中冷清不同,一个个身着学士服的人在走廊中奔走,每个人的手上都抱着大把大把的纸张和书籍。
来往的人看到维维安都会恭敬的喊上一声会长。
“感觉怎么样?”维维安很满意这样氛围,似乎是出于炫耀的,询问罗夏。
罗夏是想要说点奉承维维安的话的,在他的视角里,维维安应该是一个厌倦教会反锁规则的教会执行者,顺着对方的立场说到:“氛围很好,很有反叛的精神。”
“哦?”维维安挑眉,刚刚哈顿伯爵称呼自己的时候罗夏不可能没听到,“何以见得反叛?”
一旁的玛丽安竖起耳朵,在一个国家的王女之前说反叛,可是作大死。
“用可以检验的解释构建的系统,去挑战束之高阁的神谕,本身就是一种勇敢的反叛了。”罗夏说到。
“可以检验的系统……”维维安的注意力被罗夏的话语吸引了过去,罗夏短短一句话,就把她想要追求的东西点了个通透。
神秘学会起初是模仿教会的下设机构神秘教团构建的,所以在神秘学与神学的界限这个问题上一直是暧昧的、模糊的。
无疑,这样的模糊是限制了神秘学会的发展的。
如今罗夏的一席话,维维安感觉到前路的迷雾被扫清了,神秘学会的落脚点被点的清清楚楚。
“他果然不是一般人,这等眼界,就算父亲也望尘莫及吧。”维维安在心里开始对罗夏有些小小的崇拜了。
“受教了。”维维安恭敬的说。
“小事。”罗夏听着对方的恭维,不禁的有些飘飘然,心里话也说了出来:“就是这里太敞亮了。”
他是觉得反抗教权这种事情,怎么也得偷偷摸摸一点吧,随便找个大别墅就当根据地了,这是否有点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