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蓑衣军巡逻队像往常一样在茅斯的周边巡逻,以提前勘察是否有外界入侵的迹象或是避免迷失的雾中兽误打误撞闯进茅斯吉尔罗德曼城区内。
当在一行人慢慢悠悠走到平时像是摆设一样存在的城门口时,发现了出人意料的收获。
蓝光照耀之下一具浑身衣物都已破裂的尸体正面朝上大字型的倒在城门下。一位勇敢的士兵见状谨慎的从袖中抖出双刃,小心翼翼的一步步靠近。
渐渐的,他看清了那张面庞……
“这是……塞穆尔执政官?操得,都他妈过来!执政官大人还有呼吸,但他在流血!”
一队的蓑衣军闻此哪敢耽搁,赶紧围拢上来七手八脚的就要为塞穆尔包扎伤口。可仔细查看之后,却发现主要的出血口都被一些撕扯下来的衣物包扎上了。
“这些衣料我在茅斯从来没见过,塞穆尔身上有穿过这种衣服吗?”
“哪来那么多废话,搭把手把执政官大人抬回去!”
……
…………
………………
星耀月8日17时
太阳可见度:7.9℅
位于亚伯家中
弗恩看着桌前那一杯麦酒陷入沉思。
只是微微的提起手臂握住酒杯的把柄,往上一抬。手臂的每一根神经都向大脑传来了抗议,伴随着抗议必然是刺骨的剧痛。
一想起塞穆尔捏碎他手臂的经历,弗恩就恨得牙根痒痒。短短几日的休息完全没办法恢复身体严重的损伤,就算没有亚伯的提醒和好心收留,目前的状况也是哪里都去不了,甚至连喝一口缓解疼痛都成了大问题。
此时,亚伯推开房门从外面走回家中。外面的天气寒风瑟瑟,冻得亚伯也是瑟瑟发抖,再加上他那狼狈不堪的表情,弗恩知道定是没什么好消息。
“还没找到约书亚吗。”弗恩抿了一口酒问道。
“完全没有……茅斯城上下都问过了没人知道,而且,我也没打听出来那些腮人去了哪,已经过去快三天了……抱歉。”
没有回应亚伯,弗恩只是抿着酒杯中的麦酒面无表情。看着弗恩这副样子,亚伯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这种,如果不是他刻意挽留,估计小白也不会被腮人带走。
“哦,至少还有个好消息!你应该还记得那位叫塞穆尔的执政官,他好像被什么人袭击了,被扔到了城门口,呵呵,呵……真是活该是吧。”说着说着,亚伯从弗恩身上的伤中意识到了些什么。“不会就是你干的吧……”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都行。你们茅斯就这一个执政官吗?”
“啊不,我们一共有两位执政官,另一位叫罗德里克,但因为年纪太大了一般都不会出面。嗯……怎么了吗?”
亚伯恭敬的反问着,但弗恩不再给予任何回应,甚至连看都不再看亚伯一眼。分不清是在生气,还是在细品酒的味道,或是两种都有。
“啊……好吧,不用理我,没关系的。”
不知该说些什么缓解气氛的亚伯也随之沉默,两人似乎都有心事,但出于各自的原因都没有说出口。房屋之内只剩下弗恩轻轻摇晃酒杯的声音,除此之外便是无尽的尴尬。
直到一串“哒哒哒哒”的脚步声轻快的响起,那只怪鸟从厨房走出,无视二人所营造出的尴尬气氛,双翼微微张开,一对鸟脚止不住似的在房间四处乱晃,浑身的锁链也跟着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噪音。
祂先是走到门口,鸟嘴蹭了蹭亚伯的衣服,又用翅膀像安慰小孩子一样的拍了拍亚伯的头,发出一声“啊~”的乌鸦叫声。
接着,祂踱步到弗恩身边,三只眼睛死死盯着弗恩手中的酒杯,三重的眨了眨眼,用翼尖的羽毛指着麦酒,开口说话道。
“可以给我喝嘛。”
“你看不出来我很心烦吗?”弗恩微笑着抬起头,笑意中带着满满的烦躁。
“哦,看出来了。”怪鸟回应着。“所以可以给我喝嘛?”
烦不胜烦的弗恩啧啧嘴,发现怪鸟那三只眼睛傻乎乎的只盯着麦酒,最后也只能叹一口气说道:“我手臂有伤,你自己拿吧。”
毫不犹豫,一得到许可怪鸟俯身用嘴叼住杯口,一仰头将酒杯从弗恩手中夺出,昂起鸟头用双翼扶着杯子,将里面的麦酒一饮而尽。随后叼着杯子扇动翅膀,飞到阁楼之上去找酒桶继续打酒喝了。
在祂飞走的瞬间,羽毛四处飘落,其中一根便落在弗恩的头顶。
“你的脑袋里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拴好祂?”弗恩终于向亚伯开了口。
“因为我哥哥不在嘛……天启鸟不能离祂的骑士分开太久,我就怕祂心情不好……”
“你从哪里看出祂心情不好的?我受够了,随便给我件外套,我那件坏掉不能穿了。”
亚伯哼唧了两声,手摸向空无一物的衣架,又苦恼的摸了摸脖子。最后将自己身上的这件大衣丢给了弗恩。
抬手接衣服时,手臂因疼痛停顿了一下,又在起身将衣服披上时,手臂的剧烈疼痛害得弗恩的表情一度扭曲。但这些都没有妨碍弗恩拿起座椅旁的行囊,抬腿就要往外走。
“你要去找腮人吗?”亚伯问。
“去他妈的腮人,去他妈的茅斯,老子宁可回鼠群也不想再在这个**的地方待上一分一秒。”
亚伯的第一反应并不是生气,而是抓紧时间靠在了门上,用自己的身体堵在了门口。
“等一下啊喂!你不管小白了吗!”
“白?本来就是我捡来的野孩子。醒醒吧,现在可是末世,施害者无罪,受害者死也是活该。”
弗恩大步朝着门口走来,亚伯咽了口口水,脸颊两侧流下豆大的汗珠,不知所措的手指在空气中胡乱的比划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卡在嗓子眼里说不出口,他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否正确,或许见识远比自己开阔的弗恩说的才是正确的。
可身体刚要放松的瞬间,就仿佛有魔鬼上身了一样,一张张可怕的记忆画面纷纷涌入脑海,亚伯仿佛重新看见了那个男孩在自己眼前被扭断脖颈,看见那些腮人可憎的面孔,听见米洛的哭就在耳边响起。
感受到了……那被藏在稻草人中作为光源的绝望。
但就算说出来又如何,向着这个德拉基米尔哭述吗,求着他的怜悯吗?将隐藏在这座城市之中的悲剧交给一个外乡人裁断吗?
紧张的闭上眼睛,又猛的睁开。话语停顿在口中使得心脏飞快加速跳动,神经的紧绷令的大脑都陷入一种晕眩的状态。弗恩当然看见了他的这幅模样,但完全没有理会,手按住他的肩膀就要把他从门上扯开。
但好在弗恩手臂有伤,亚伯倔强的身体紧紧贴在门上纹丝不动。
“滚开!与自己无关的事情就少操心一点!”
亚伯沉重的呼吸着,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咬紧了牙关之后张开了即将咆哮的口型,怒目圆睁的看着弗恩,就连弗恩也被亚伯的突然转变吓了一跳。
“有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你……”亚伯的表情又突然松懈了下来,颤颤巍巍的伸出一根手指。“你……你要不然再考虑考虑?”
到嘴边的话到底还是被亚伯咽了回去,松懈下来的身体被弗恩一下扯到一旁,拉开大门,弗恩气愤愤的就往外走。
亚伯见已经拦不住,脑中的画面只剩下了小时候米洛天真无邪的笑脸,而这张脸庞,现在很有可能就藏在茅斯城的某具稻草人之中……懊恼着,悲痛着,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嘴巴,然后捂着头跪倒在地,眼泪在神经崩溃的最后一刻倾盆而出,但懦夫的自己,就连哭声都不敢发出。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亚伯,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弗恩走向远方,走向了曾经那具被自己拿下麻袋的稻草人。
不明所以的亚伯渐渐恢复了理智,眼泪也停滞在了脸庞。看着弗恩奇怪的路线,完全无法理解这个非本地的外乡人在想些什么。
只看见弗恩的背影走到那具稻草人身前,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将麻袋拉开。就算隔着很远看不清楚,加上弗恩的后背把稻草人挡的严严实实,亚伯依旧知道弗恩看到了些什么恐怖的场景。
亚伯以为弗恩会害怕,至少会后退几步或是抖动一下身体。但这些都没有发生,并从他的动作之中可以看出,弗恩竟然伸手把那具只有肋骨和头颅的尸骸从稻草之中㩐了出来,像是把玩着某种新奇玩具一样的,又敲又摸。
还好这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住户了,也没有过来散步的路人,亚伯心里担忧着这些,左顾右盼。
可弗恩毫不顾忌这些,竟然在摆弄了一番之后,松手任由尸骸摔在地面,半个肋骨在冲击之下碎成几片,颈椎也跟着断裂。
“你想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吗!?亚伯!?”
弗恩没有转过头来,只是大声呼喊着亚伯的名字。
亚伯试着点头,或是发出微小的声音,但弗恩根本不可能看得见或是听见,他只是继续大喊着。
“你们茅斯人真的是都有病,这座城市是我见过最愚蠢的地方没有之一!像你和塞穆尔那样的脑瘫还不断的激怒本不想参与其中的我。因此,为了报复你们……”
弗恩转过身,手中转着不知从哪里偷来的匕首,脸上浮现出邪恶的笑容。
“我要把你们的城市,搅成一锅粥。”
第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