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我回来了!”苏清然走进无恒峰大殿,打了声招呼。
大殿中,无恒峰首席骆凝云正伏在案前,精读医书。
“嗯,清然,坐这边,为师有话要交代于你。”
骆凝云放下书,抬起头看了苏清然一眼,微微一笑,示意他坐到自己右下侧的木椅上。
“是,师尊。”苏清然恭敬从之。
虽说骆凝云掌管无恒峰也有十数年,具体年纪虽不清楚,但保养得当,容颜水灵动人,丝毫不亚于那些年轻女医修,若不是她穿着首席特制的服饰,恐怕无人觉得她会是掌管一峰的首席医修。
而且听说骆凝云这半生痴迷医道,未曾有过心仪之人,虽然其他峰首席不乏追求她的人,但是骆凝云志致力于研究道心医治之法,完全置之不理,倒也落了个骆铁树的戏称。即骆凝云若是喜欢上男人,怕不是铁树开花,千年难得一见。
“这大半年,无恒峰诸多事物都熟悉得差不多了吧?”骆凝云问。
“是的。”苏清然点头。
“那就好,这样为师行也放心离开无恒峰了。”骆凝云眼神温和地看着苏清然,语气释然。
“师,师尊,您要离开?这是为何?又要去哪?”苏清然一惊,忙问道。
骆凝云并没有回答,撩起耳边垂落的缕缕青丝,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大殿外广袤无际的天空,以及昏黄的夕阳染成的火烧云。
“清然,这大半年你的所行所为为师其实都看在眼里,你是个机灵的孩子,无恒峰也久违地热闹不少。虽然你修行天赋不高,但在医道一途定然有大作为,那些人设定的条条框框并不适用于你。我能感觉到。”
苏清然一愣,欲言又止。
“医治道心之法,我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清然你要记住,医治道心这条路比起单纯医治身体要难上许多,也不曾有人开辟此路,注定艰辛。藏书阁那里有我留下的毕生研究,或许对你今后的路有所帮助。”
“师尊,一定要离开吗?”苏清然声音低沉。
“……”骆凝云似乎有些不忍,咬紧嘴唇,“为师去意已决。清然你有自己的路,为师也有自己的路要走,若不是无恒峰的传承不可断,为师早已离去。药神谷,无法圆满我的医道。”
“那,我可以跟师尊一起离开吗?”
“清然,你不同,你在药神谷如鱼得水,可以借助这个平台走得更远。而且为师的毕生心血留在这里,我希望你能替为师好好保管。”
苏清然沉默半晌后点头,他知道师尊的性子,一旦决定了,别人的劝说不会有半分作用。
“师尊,那我先去准备晚饭了。”说完苏清然便离开了。
骆凝云看着苏清然离去的背影,眼神朦胧,怅然若失。她何曾不想留下,只是,骆凝云怕自己控制不住那快要溢出来的异样情感。
再这样下去,她害怕自己守不住那一线,那样的后果是她无法承担的,她会成为药神谷的笑话,给无恒峰抹黑,先辈们留下的基业很可能就此毁于一旦。
是的,对于这个新招来的弟子,骆凝云有着不一样的情愫。
与如此气质出尘,翩然少年郎朝夕相处,经历几百日夜的日常,她越发感觉自己变得不对劲。
有一夜,她喝多了,居然借着酒劲爬上了苏清然的卧榻!
所幸苏清然睡得更死,她守住最后的理智,才没有出事。自那以后,她就清楚了——
她,骆凝云,玉恒峰首席,居然对自己的弟子产生了这等龌龊念头!每次看着苏清然纯真无邪的眼神,她就越发感到罪孽深重,时常彻夜难眠。
所以,她知道该做出决定了。近一年相处,苏清然品行如何骆凝云大致清楚,虽然有些小滑头,但为人本性良善,而且在种植药草、医治道心一途有极高天赋!
苏清然的未来不可估量!
所以,自己更不能害了他。也是时候离开这里,寻找自己的路了。
骆凝云重新拾起医书,继续伏案沉浸其中。
半个时辰后,苏清然端来饭菜,师徒两人和平时一样,有说有笑讨论医道一途遇到的问题。方才的话题,两人闭口不提。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周后,苏清然按照骆凝云吩咐去主峰参加某项考核,到了主殿,拿到考核试题,他发现里面全是骆凝云平时交代于她的事务,每一项细则他都烂熟于心。
这一刻,苏清然明白了什么。
机械地回答完所有考核试题,一刻钟后,苏清然收到了骆凝云同款服饰,专为首席特制的。
匆匆下山回到无恒峰,苏清然推开主殿大门,一边喘着气一边寻找骆凝云的踪迹,但早已人去楼空,他只在骆凝云经常读书的案前寻到了一则留话。
苏清然知道,师尊已经离开无恒峰了。
苏清然走到山峰之巅,远眺药神谷的出口,虽然自己看不见,但是他知道,师尊必定能看到他成为无恒峰首席的样子。
另一边,骆凝云早已离开药神谷,但是她在山门前站了许久,是在留恋住了半辈子的地方,也是在回首转瞬即逝的一年。
许久,在无恒峰的巅峰,骆凝云凭借筑基期的修为,看到了一个熟悉身影,那人正望向山门这边。
她知道,他在为自己送行。
“果然,这件衣服,也很适合你呢。”
骆凝云嘴角露出苦涩笑意,然后,转身离去。朵朵晶莹水花留在原地,打湿了泥土。
两人注定分别。
自此,无恒峰再次只剩首席一人。虽然每日前来拜访的人不减反增,赚的灵石也愈渐增多,但苏清然还是怀念在骆凝云座下那段流连时光。
无恒峰药圃的范围愈渐扩大,苏清然只一人之力,又建了一片,虽然忙碌,却也无拘无束,除了每隔一阵子就要去参加主峰的会议,一切都没什么不同。日子倒也逍遥快活。
定期完成药神谷发布的任务,苏清然偶尔炼制炼制丹药,治疗一些受伤的小灵兽,大部分时间呆在药圃里睡觉,俨然成了诸多首席中的一股清流,也被贴上了不务正业,靠吃软饭上位的标签。
虽说苏清然只有炼气九层的实力,但每每药神谷下达的指标还都能完成,甚至有所富于,谷主也就对这唯一一位炼气期首席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年后,苏清然下山途中收了一名女徒弟,他那简单枯燥的日常也就此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