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寻常的一天,又是寻常的风景。虽然期间发生了些波折,但一切都照着计划合理得进展。
正午的时候,我无所事事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有敲桌面的声音响起,我抬头一看,班长坐在我前桌的座位。
她努了努嘴,强耐性子瞅着我,白皙手指触摸的彼端,是小瓶的玻璃药膏。
我瞥了一眼,赶紧抱住她的手指,至于这瓶药膏谁爱要谁拿去。
我热泪盈眶,有啸有泪地道:“班长,我就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
班长努力调节自己的表情显得不要那么难看。
“我是正巧看见班上的同学有带这个才借来给你用。你每次都要被我送你去医务室,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她表现得很是被动,我却心不在焉地道:“班长,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再也不要离开我,好吗?我对你日思夜想的,终于下定决心要入赘了!”我任性地拿她的手掌摸来摸去,那是大写的肆无忌惮。
班长挣脱了一下却无可奈何。
她硬憋着打我的冲动,委屈地道:“拜托你不要再让我为难了,把手拿开!”
“不要嘛~我不要嘛~”
“你饶了我吧…”
“不要嘛~我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只要我不要脸不怕疼你就不能拿我怎么样。
人能无耻,天下无敌。
我可是专精此道的。
正在我自鸣得意,想着一切按照计划进展的时候。
忽然之间,班长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她的头低了下去,缓缓压在了桌子上,浑身小幅度得颤抖,仿佛使不上力气,十分得煎熬的模样,看得人顿时揪心起来。
我捕捉到了她变换之际眼角的泪水。
心头一震。
发生了什么?!
“班长,你怎么了?你怎么样了!?”我赶紧照看她的情况。
一定有我能够做的事情。
班长!
正在此时。
“王隆孙把班长弄哭啦!”有个碍事的男的忽然说道。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
“你才胡说!”
“不要狡辩!”
“你就是!”
“你大大滴有啊!”
拉倒吧我,千夫所指的。
我受不了这明戳戳的氛围,也懒得搭理,当下弄弄班长,急切地道:“班长,我没有啊,你说句话呀,我玩你不要紧,你别玩我呀!”
我希望班长能忽然精神百倍得起来把我干碎。
但这却是奢望。
我的希望是廉价的。
我直面现场焦灼的气氛,毅然决然地推搡班长争取看她的脸色。
我熟练地将她的身子翻了过来,定睛一看。
好难看的脸色!
好痛苦的表情!
双唇发紫,面色苍白。
这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班长说到底是未成年的少女,哪像我每次都那么禁打。
“班长出事了!”我大喊一声,顾不得那么多,把班长抱起来赶紧送往医务室。
我从来没见班长露出过这么难看的表情,打架放眼全校她都没几个对手的,没人能让她痛苦,那么就应该是病。但她怎么会生病呢?明明有那么霸道的身体素质………
回想她早上给我那巴掌的厉害,她的病恐怕不虚啊,绝对是急症之类的。
我可以预想到,经历了这么一遭之后,我在班上的风评要掉到阴沟里去了。
不过我无所谓,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我把班长送到医务室之后,就一直关照着她。
直到上课铃响起。
她的状态太过虚弱,没有听见预备铃,正式的铃声响起的时候才注意到,她以为是预备铃,催促我回去上课。
这一次,我顺从了她。
但下午上课的时候我还是吊儿郎当的,日常的心不在焉。
因为我是始终把她放在心上的。
尤其是现在。
早晨遇见的时候,我不是开玩笑说一只手就能把她装进去吗?
其实我的心里装着班长。而我的心本来不及手掌大小。手掌能捏住心,当然可以轻松得握住班长了。
我开了个很没意思的玩笑呢。
我好怀念班长的笑容啊,整个下午都在这种怀念的煎熬之中度过。
一节课上,老师看我不顺眼抄起粉笔往我身上扔。
全班也只有我值得这般特殊对待了。
粉笔飞过的轨迹在我眼里比一只蚊子的性命还要轻贱。
我看准时机对着粉笔犀利得伸出手指,无声夹断拍在地上,紧接着拍案而起,喝问老师:“有何贵干!?”
直译,干傻子!
老师批评我,“你看看你那眼神,你那表情,你个逼样,像个学生的样子吗?一天到晚不知道想些什么想想想!”
我用一种我正烦着呢的表情说道:“我想班长呢、别烦我。”最后三字说得可小声了。
“坐下!”他吓我一跳,“还算孺子可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
“大焉,我可日你大爷的!”我在心里骂了声,毫不掩饰脾气地坐了回去。
其实老师对我挺宽恕的,要是班长在这儿,他顾及班长心情反而不会发怒。
我已经没法克制自己想班长的事了。
上课心不在焉就是为了克制这种想法持续下去。可我不会骗自己的,我很在乎班长,在乎的不下我自己这具财宝。
我老对不起你了呢,班长…
谢谢,下次还敢…
下午有几节课,当然有几次下课的时候。
我没想到班上同学的火力都集中在我这里了。
每逢下课的时候。
“王隆孙,你想不想出教室?”
“嗯。”
“想不想去看班长?”
“嗯。”
“是不是要对她做图谋不轨的事情?”
“你这是病句啊喂!”
“是不是想要最后玩一把再一拍而散?!”
“你激动个毛…”我冷沉着脸站起来,然后大喊一声,“都给爷滚!”
我拼命起来还是很虎的,一个两个都架我不住,然而我的敌人却是全班。
他们撑到十分钟上课铃就算赢。
我每一次都让他们侥幸撑住了。
想想真是可恶至极,要是知道向小昭的电话的话,至少可以拜托她去照看一下班长的情况。
班上的同学不光阻止我去见班长,就连我问的关于班长的事情也一概不答。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越想越气。
我按捺不住脾气,终于在放学的时候做出了最惊人的举动。
我一跃而起,轰然站上靠北边窗的桌子上,面向全班大吼一声,“都给我让开,否则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六楼,需要相当的勇气啊!
我不信他们可以分担我出教室和跳楼的两股压力。
结果班上的人却背对着我有说有笑地相继出了教室。
“你丫的,玩我啊!”亏我做出了这么大的觉悟来回敬他们。
居然不玩了。
我赶紧整理好背包跟随他们的脚步退出教室。班长的桌子我有用心维持原样。
在我举步离开之际。
一封信忽然从班长桌子的抽屉里飘落地上。
“这是…”我走过去拾起,看了看。
没有寄信人一栏的名称。
而收信人则是。
“寄、阮星微。”
阮星微,说的正是班长。阮星微是班长的名字。
“班长桌子里怎么会有这么一封信?”我顾不得疑惑,将之塞进了口袋,背起行囊赶往医务室。
来前气势如虹,前往的途中心里却有些忐忑。
我不由地抱怨道:“王隆孙,你在害怕什么,你可是王孙贵族的后代,你可是立誓要娶天下第一美女的男人啊。连这种纯情小妞儿的关都过不了,你还能有什么造化!”
我做出相当的觉悟,经过深呼吸调理精神之后,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医务室。
然后,我并没有在里面发现班长的踪迹。
班长哪去了…
我记得…
我掏出那封信。
那封信有拆分的痕迹,莫非班长已经看过这封信了。
“这难道是、情书…”
我想到这个,心里很不是滋味,砸了咂嘴,将信取出来看了看。
信件里面只写了简单的三个字。
楼顶见。
楼顶…
我张望头顶之上的方向。
“………”
我来到直往楼顶的最后一段台阶,登上去才发现楼上的大门是锁着的,怎么也打不开。
这可怎么办?
这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我可是连娇喘也发得出来的奇男子啊。
我选择到楼下搜罗什么铁丝之类的东西。
“找到了…”在楼梯转角边悬挂的钉在墙上的一个抽屉里。
简直像是刻意放置的一样。
一根很好的巧妙的,可以变形的铁丝。
我善用这铁丝,撬开了通往楼顶的大门。
推开大门的下一刻,一阵清风拂面而来,令我倍感舒适。
在视线的前方,我看到的是,一个双马尾女孩儿。
她穿着与我一样的学院制服,背对着我,个子并不突出甚至显得有点不起眼,像是初中生似得,可能是低年级的学妹吧。
她谁啊?
班长呢?
我张望了一下,都没看到她的身影。
我心念一动朝着双马尾女孩儿走过去,以邻家大哥哥似得风度,招呼道:“好孩子,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很能打的大姐姐经过这里啊?”
那女孩儿意识到我的存在回过头来正视着我,奇妙地瞥了我一眼,伸出手指,指指下面。
楼顶下面。
该不会…
我激动地凑过去看,看到远远的路面与我正前笔直的方向,班长脚踏实地,正拎着一袋零食似的东西朝着这边看来。
原来在那里啊?
我松了一口气,差点吓到我了。
话说,她已经没事了啊?明明之前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我还纠结着要怎么面对她呢。没事了,可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