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头发的时候可不能睡觉啊。”面目模糊但可亲的中年妇女敲了敲小女孩的脑门,而后熟练的将柔顺的银发编成一股麻花辫,在发稍缀上一只小小的蝴蝶发卡。
小女孩揉了揉眼睛,但眼前女人的脸并没有变的清晰,反而更加模糊。她张了张嘴,发觉自己并不知道眼前女人的身份,是母亲么?但她并没有记忆。
女人还在喋喋不休,杂乱的声音不断往耳中钻来。她努力试图听清楚,却并没有用,女人的话听在她耳中,仿若隔了层毛玻璃般模糊不清。
而且,没有名字。
女人每次叫自己的名字,就会出现奇怪的消声。
名字,我的名字是什么?
小女孩茫然无措,头发已经编好了,她身不由己,被换上一套印花的小裙子。
女人还在说话,在说什么呢?
女人后退了,渐渐隐入黑暗中,小女孩突然发现周围很黑,只有自己的所在有一块光斑。
就像是舞台剧,女孩想,光圈之内是舞台,现在女人的戏份结束了,她退入黑暗中。
一个个面目模糊而可亲的人轮番登场。
女孩有些害怕了,她站了起来,试图离开这片小小的舞台。
光斑紧紧跟随着她。
她跑了起来,然后撞上了一个魁梧的老人,这是她看到的第一个面目清晰的人,但并不显得可亲,浓重的恨意与惊惧在心中翻滚。
光斑移动过来,地板有些粘稠,散发着浓腥的铁锈味。
小女孩清澈的蓝眸中,老人神情激动,嘴巴一张一合。
“——,————”
疼痛开始从身体末端曼延,小女孩发出一声呜咽,光斑扩大了,之前的每个人都显现出来,他们的面目开始清晰起来。
小女孩认出了他们,是她的家人们,现在他们都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巨量的血液勾画出一片繁复的花纹。
老人又一次张开嘴,他说,“——好孙女————”
小女孩疼的浑身发抖,她跌跌撞撞的冲出家门,小小的镇子上一片令人不安的寂静。
月光挥洒而下,所有人都躺在血泊中,花纹互相攀附,勾出动人心魄的巨大法阵。疼痛击倒了她,小女孩倒在了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老人走到了她的面前。
一道惊雷闪过,桥洞下小小女孩被雷声惊醒,她扯了扯身上的纸箱。
闪电照亮了周围的一切,到处都是小女孩看不懂的方块字,雨落了下来。
小女孩枯槁灰暗的头发结成一纠一纠的,垂落在她小小的身体上,她又一次扯了扯纸箱,再次睡去。
这次,她没有再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