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出这个问题后，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沉默。
显然，大家都知道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这是观音三次进入我梦中给出的提示，隐含着打败兰瑟的必要条件。可是，在见识过兰瑟做的“好事”后，所有人都对“好事”的定义产生了迷茫，包括我。一时间，竟然没人敢开口。
“放松些，又不是考试，只是闲聊而已，想到什么说什么，不用怕说错。”见气氛沉闷，我笑着拍了拍手，活跃了一下气氛，“对了，黄仙，你怎么看待‘好事’？”
“妾身是狐狸，觉得有饭吃，有地方住，没有天敌威胁安全，那就是好事了。”黄仙摇摇尾巴。
“不是这种好事啦。”红芳菲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我们说的好事就是善事，比如帮助别人之类的。”
“老实说，狐狸只会帮助自己的孩子，没有闲工夫去帮助别的狐狸。”黄仙抖了一下毛茸茸的狐耳，“倒是人类，不相识也能互相帮助，真是让人费解。”
我心里悸动了一下，仿佛抓住了什么，但仔细一想，又什么也没有抓住。整理了一下思绪，我慢慢开口：
“的确，我救观音，或者请蕾莉喝可乐，这些人我本来都不认识，但依旧去帮助了。到底是为什么呢？”
这时，在一旁看手机的谭素鹤抬起头插了一句：
“道德感，你的道德感让你去帮助别人。”
我愣了一下，接着摸摸头笑了起来：
“的确，道德感……我想，绝大部分的人做好事，都是因为心中的道德感在驱使吧。”
“那道德感是怎么来的？”黄仙晃晃脑袋，“为什么人会有道德这种东西？”
想了想，我苦笑一下：
“不知道。说真的，我做了那么久的好事，却从来没想过为什么要去做。我只是觉得，做好事能让其他人，能让这个社会多一分正能量，能让我们过得更好，所以我就去做了。”
这时，谭素鹤带着淡笑，再次插话：
“关于道德，网络上有个段子，叫《道德的起源》，说科学家用一群猴子模拟道德起源的过程，你们看过没有？”
红芳菲和黄仙茫然地摇摇头，我却是看过的，于是解释：
“这个段子是这样的。有科学家把一群猴子关在笼子里，并在里面放了一串香蕉。但是，一旦有猴子碰到香蕉，就会有水喷向笼子但是，让猴子们变成落汤鸡。在尝试了几次后，猴子们达成了共识，不要去拿香蕉。”
“后来，科学家放走了一只旧猴子，放进了一只新猴子。新猴子不知道规矩，看到香蕉就去拿，其他猴子就痛扁他一顿阻止它，避免被水淋湿。新猴子尝试了几次，发现每次要去拿香蕉就会被痛扁，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也不敢再去拿香蕉。”
“再后来，科学家把笼子里的旧猴子一只只放走，放进一只只新猴子。每一次新猴子进来，都想去拿香蕉，然后糊里糊涂被其他猴子痛扁。几次后新猴子就会学乖，然后加入打下一只新猴子的行列。”
“到最后，笼子里所有的猴子都换成了新猴子。虽然没有一只猴子知道碰到香蕉的后果是什么，但只要有猴子敢去拿香蕉，所有的猴子都会自发地打它。这，就是道德的起源。”
听到这个故事，红芳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黄仙也是忍笑忍得耳朵乱抖。
“这群猴子真是懵逼。”
“妾身听着怎么像是人类在故意黑动物的智商。”
谭素鹤淡淡一笑：
“但是，人类也是一样的。现在的人即使被道德感驱使，做着各种自认为是善事的举动，但绝大多数人却不清楚道德这个东西，当初为什么会存在。这么一想，人类和猴子，在这方面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话我就不中听了。”红芳菲一脸别扭。
“妾身倒觉得素鹤姐姐这话中肯。”黄仙笑了。
我敏感地听出“绝大多数人”这个词似乎话中有话，于是问：“那素鹤，你认为人类道德的起源到底是什么呢？”
“其实我也不能说自己知道，只是对别人的一些观点有所了解。”谭素鹤再次看向手机，一边翻页一边娓娓道来，“我闲暇时候，看过几本杂书，接触过东西方一些学者的观点。其中我觉得最合理的一种观点，是这样的。”
“所谓的道德，是一种行为准则，是人类在漫长的生活实践中总结出的，一系列对人类社会有益的行为准则。”
“众所周知，人类之所以比地球上的其他生灵有着更强大的环境改造能力，是因为人类建立了‘社会’这个庞大的群体。正因为人类有了‘社会’，才能尽可能地集结人力改造环境，形成更大的生产规模，改善自身的生存条件。因此，‘保护人类社会，为人类社会做贡献’，就成了社会中人的最高行为准则，而‘破坏人类社会，对人类社会造成危害’，就成了最坏最恶的行为。前者被冠名为‘道德’，后者自然是‘不道德’了。”
“比如，我们都知道**是‘不道德’的，但这是为什么呢？即使近亲结婚会让后代患上基因病的可能性大大增加，但按理来说这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你情我愿的怎么就不道德了？然而用刚才的观点思考，就能解释——如果近亲结婚这种事不加以禁止，成为社会的一种常态，那么社会中患有基因病的人就会大大增加。社会中劳动力的减少会影响到生活生产各个方面，加重社会负担，严重的话还可能导致社会崩溃。古埃及就是因为不禁止近亲结婚，所以最终崩溃，成为历史尘埃。因此，‘近亲结婚不道德’就成为了人类社会的一条公认行为准则。”
我听到这里，突然灵光一闪，感觉快要抓住什么东西。于是，我忍不住开口打断她：
“按照你的说法，道德是对社会有益的行为准则，而符合道德的行为被看作‘好事’。那么可不可以这么说，对社会有益的行为，就是‘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