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梓纱逃走了。
她利用体内最后的时间之力引发爆炸,炸死了整个实验室的人,又从这些死人的身上汲取时间,恢复了过来。
自那天后,她再也没有出现在军队面前。她化身幽灵,在最黑暗的角落默默猎杀,积蓄力量。
她知道,现在这个文明不是她能正面对抗的。所以,她决定动用她真正的武器——时间。
只要不在众人面前暴露,她就能取得无尽的时间,足以活到天荒地老。而人类文明没有了她这个敌人,很快就会步上以前那些文明的后尘——内部矛盾,自相残杀,环境恶化,人口骤降,文明断绝。
仿佛是这一届的人类文明发展得如此辉煌的反噬。仅仅过了两万年,人类社会就爆发了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比核武厉害万倍的导弹群流星雨般降落,上万米高的蘑菇云遍布整个地球。
经此一役,地球生态被破坏,只剩下一小部分动植物得以存活。人类,以及其他绝大部分的生物,彻底销声匿迹。
橘梓纱自然活了下来。
她赢了。在与人类文明的长寿赛跑中,她再一次赢得胜利。而且,这次的胜利比以往的还要轻松。
可是接下来,她遇到了巨大的难题。
虽然她被称作晷帝,有着时间之力,但从生理结构上来说,毕竟只是个人类少女。在这战争过后的地面上,到处是辐射和毒气,她经常坚持不了几天,就会死亡,然后被动重生。即使她每天都会去寻找大量的生物屠杀,积蓄下来的时间也只能让她堪堪活下来而已。
在接下来的几十万年里,她过得异常艰难,每天都被死亡的阴影笼罩。时间的消耗像一条勒在她脖子上不断收缩的催命绳,时刻提醒着她去猎杀,去掠夺。实验室的经历,让她深刻地感受到了真正的死亡威胁。她渴望活着,她发了疯似的想要活着。
环境慢慢恢复,人类重新出现,文明开始发展。发现了第一个人类部落后,橘梓纱欣喜若狂。因为,建立了文明的人类的寿命,比很多动物要更长,而且人类的数量会稳定增长,是最好的时间来源。
她按捺住急切的心情,静静地等候,让人类发展。在接下来的一万年里,人类从原始社会进入了奴隶社会,又进入了封建社会。人类的聚居地,也从十几人的小部落,发展到几十万人的大城市。
终于有一天,她按捺不住了。她觉得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开动了。
于是她露出了獠牙。
也许是上一次文明的经历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也许是几十万年来的艰难生活让她异常饥渴,也许是长时间的等待把她的耐心消磨殆尽……总之,她开始了一边倒的屠杀。
还在冷兵器时期的人类,对着手握散弹枪,掌握着时间之力的橘梓纱,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她鬼魅般在人群中穿梭,肆意地对着人群开枪。头颅如同敲西瓜般一个个爆裂,死者的时间源源不断地流入她的体内,让她觉得异常舒爽。
“啊……这感觉……这充实的感觉……不用活在死亡的阴影里……可以随意地使用能力……真是……真是太……”
“……太舒服了……”
她大笑,她沉醉,她迷乱,她恍惚。等到她反应过来,已经屠戮了七八座几十万人的大城市。
“我是不是该住手呢?再杀下去,人类文明又会倒退,又要再等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元气……可是……可是……这种快感……这种舒爽……怎么办……停不下来……停不下来呀哈哈哈哈……”
她疯魔了似的,一座座城平推过去。人群的尖叫,哭号,求饶,咒骂……她都听不见。她本能地扣动扳机,吞噬时间。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心中只剩下杀戮和掠夺。
自己是坏掉了吗?也许吧。
稍微清醒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终于在无尽的轮回中麻木了,变成了一座收割时间的机器。
但是这又如何呢?
只要自己继续活着,人类是是死是活,与她何干呢?
反正人类灭绝了,也会像蟑螂一样重新出现,再次发展出文明,不是吗?
只要此刻,自己还活着,就好了。
只要不再担惊受怕,不用继续活在死亡的阴影之中,就好了。
杀吧,杀吧
人类出现,发展,然后死亡
犹如永恒的诅咒,反复在这星球上上演
无法停止,无法改变
那不如死在我的枪下,成为我的养分
无限的生与灭,无尽的等待与屠戮
这是,人类与我上演的一出圆舞曲
让我们共舞,让我们围绕彼此旋转
转吧,转吧,一切都会回归到原点
这是,持续到永恒的,破灭圆舞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