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谣是违法的，网络不是无法地带。——发送。”
我承认我有些心动，毕竟人类骨子里总有一些病态心理的，但到底还是作为人的良知更胜一筹，因此我默默地将上面这段消息发送给对方，相信我又拯救了一位亲人。
“都问得怎么样了？”我放下手机向江书夏和成曦问道。
“我这边没什么有意义的答案，”江书夏指节一顶眼镜下框，说道：“就是编辑不停问我，是不是准备跳槽了，还说可以跟我调整合同内容，求我千万别写那种扑街小说——哦，现在开始骂对手网站不厚道了。”
“那你快去安慰安慰可怜的编辑吧。”
“先晾一会儿吧，我讨厌隔三差五就变着法儿要我搞加更活动的人，我有我自己的节奏，打乱我计划的人都该死。”江书夏面无表情地说道，镜片后的眼神竟有些虚无，仿佛是吞噬一切的黑洞。
“哦、哦。”我忍不住微微缩肩，究极的自我中心怪物就在我的眼前，整个宇宙都会围绕她运转，像我这点可笑的自我意识，与她相比简直就是星尘般的存在。
“成曦你呢？”我转头望向成曦，而她正确认着屏幕上的内容，闻言答道：“我大概看了一下，选《我曾是月○杯》、《重生之我是王八蛋》、《我在女校的日子》的人比较多，三分天下的样子。”
多荒唐的三分天下，能把孔明先生气活过来。
“哈哈哈，学长学长，笑死我了！我一汉化组的网友居然问我起○是不是要倒闭了，太逗了！哎呀，不过别说，我还真想看看它倒闭了的话会发生什么。”成曦忍俊不禁。
“当然是作家跳槽，市场被其他网站分食，”我心情有些古怪地说道：“不过签约和上架的那些作品，理论上著作权全是落在网站手里的，网站倒闭的话，大概率是不会返还权利的，我估计会通过转让手续，把合同一大叠一大叠地卖给其他网站吧。”
话说她刚才是不是说了汉化组？年纪轻轻就用爱发电，吾辈佩服。
“呃，听学长你这么说，感觉当网络作家的风险很大啊……有那么黑吗？”
“因人而异吧，我比较重视著作权，所以经常会有这种感觉。现在去翻以前签约的书，总感觉那是在贱卖自己。”我有些无奈地耸耸肩，斜眼一瞥江书夏，还是那么高深莫测的表情。
成曦眨眨眼：“我有点不太明白这种签约不签约的事情，归根结底像学长你们这种写手和网站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那就给你科普一下吧，”我想了想说道：“一般来说，一本书有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签约，第二阶段是上架。签约阶段实质上已经发生著作权的转让，而对于底层写手而言，这一阶段的收入大头是全勤奖，只要更新稳定，这一块儿是可以稳稳拿到的，至于有多少嘛，得看网站，反正大多是小几百的样子。可如果像我这样无法保持稳定更新的话，那么收入大头就和没签约的情况一样，全靠月票和打赏。问题是，你会给一个连更新都无法保证的作者这些东西吗？”
成曦沉吟着说道：“质量够高的话，或许会吧。”
“你是斗战胜佛吗？”我忍不住说道。
“什么？”成曦有些茫然，很快又蹙眉：“你在骂我是猴子？”
“瞎说，”我立刻解释道：“我这是夸你又有佛性又有斗气，善良而强大。”
“那为什么不叫菩萨？”成曦忽地恍然道：“哦，女菩萨是说那些会在网上发低俗自拍给网友送福利的人。”
“——”
典型不学好的娃儿，好孩子千万不能向她学习。
我轻咳一声：“总之这种情况呢，一个月的收入大概在几毛到几块，偶尔能到两位数。”
“合着真就是用爱发电哦。”成曦有些不可思议地说道。
“所以吧，那种作者自己都感觉火不了的书，或者没足够的精力让它火起来的书，从收入来看，签约与否其实差异不大，像我这样重视著作权的人甚至会觉得吃亏。”
“原来如此，万一口碑慢慢发酵了，著作权却落在基本没有贡献的网站手里，那的确是会觉得吃亏，”成曦微微颔首以示理解，又继续问道：“那第二阶段呢？”
“上架这块儿由你江学姐来说比较合适。”我将话语权抛给江书夏，虽然我也有过上架的经历，但说实话收益并没有那么出色，毕竟我可不像江书夏那样。能将所有碎片时间都用于码字，我更喜欢专门用一段时间集中精神去输出文字。
“上架其实也没那么复杂的，它的收益基础是足够庞大的正版读者群，”江书夏指节一顶眼镜下框，缓缓地说道：“上架之后最大的变化是单章收费，也就是读者每阅读一章都需要付费，而这也是上架作者的收入大头。打个比方，假设读者读一章需要花费一分钱的话，那么有一百个读者付费阅读这一章，作者的收益就有一块钱。以此类推，一千个读者就有十块钱的收益，一万个读者就有一百块钱的收益。”
“当然，这是非常理论化的数据，”江书夏微微一顿，说道：“碰上网站做活动，或者读者充值高级VIP的话，单章的价格是会打折扣的，所以作者的收益实际上只会偏低，而不会偏高，要想将收入维持到自给自足的地步，必须保证每天都有足够分量的输出，爆肝和灌水也就成为一些作者的常态，而一旦质量下降被读者发现，数据搞不好就飞流直下三千尺了。”
“怎么突然感觉网络作家这么惨呢……还有盗版的问题。”
“对，盗版是最影响付费转化率的——就是说上架之后，有的读者还想继续白嫖，就投向了盗版的怀抱，实际收藏这本书的读者，和肯为了这本书付费的读者，可能会有极其恐怖的落差。可以说，一本书上架时的成绩，直接决定了它往后的命运，能打翻身仗的真的非常有限。”江书夏微微耸肩。
“我印象里打击盗版的呼声还是挺高的，这么一听，好像成效都一般般呢。”
“毒瘤是难以拔除的，尤其是网络小说时代，”江书夏露出几分讽刺的笑容：“假设你一个李姓的学长订阅了我的一本完本小说，将之下载到了自己的电脑里，他完全可以用远低于订阅价的价格，将小说文本卖给其他人，从而达到收益。”
“学长，做个人吧。”成曦无比嫌弃地望着我，搞得我是莫名其妙，那个不特定人物李姓学长关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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