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是强者的代名词，但并非所有的强者都希望成为神。
如果神可以带来秩序，那老和尚我早就可以退休了，可惜啊，这帮家伙好像一天不打仗就浑身难受，搞得老和尚我也难得清闲啊——林涛记得尸叟这句话，并且深以为然。
神本应是秩序的制定者，维系着，但实际上却成为了秩序的最大破坏者，因为神的秩序从来都不是真正的秩序。
在欧阳灵的带领下，林涛进入了死亡世界——这其实不是他第一次进入这里，在与神的战斗中，林涛至少五次进入过这里，不过他只到达过边境，从没有越过冥河深入其中，如果越过这条界限，就从真正意义上死了。
冥河渡船的船头，站着一名拿着提灯幽灵，恭敬地迎接欧阳灵走上去，但林涛却有些犹豫
“我进去了应该还能正常出来吧。”
“放心，你只是的客人。”
“好吧。”林涛这才走上渡船，果然，他发现欧阳灵在捂嘴偷笑“有这么好笑吗？”
欧阳灵说道：“连众神都不畏惧的你，竟然会畏惧死亡，让人意外。”
“对，我怕死，怕得要死。”林涛并不否认“所以我才要努力活下去。”
渡船一路前行，温度越来越低，林涛的身体不由得微微颤抖，他不是死者，同时因为劫神印的效果，他不可能运作魔力御寒，只能凭借身体的机能硬抗。
“啊，抱歉，我忘了，你是凡人。”欧阳灵手指微动，林涛不再感觉寒冷。
“你是想说，这不是我这种凡人该来的地方吧。”
“不，这里是死者的世界，凡人与神一视同仁。”
“那么，我们这是准备去哪？”
“尸叟的遗体本应火化，但我认为此事必有蹊跷，所以暂时将其存放在冰渊。”
冰渊是死亡世界中最冷的地方，是达到绝对零度，时间和空间都静止的地方，而这里是用来关押触犯了死亡律法，最难驯服的恶灵和罪犯，以及各种禁忌的事物，除了看守者和拥有特别权限的人，急便是神也无法进入这里。
尸叟的遗骸被安放在一处冰窖，老僧人怒目圆睁，显然死不瞑目，上身的致命伤显然是从背后遭到了重击，巨大的威力几乎让胸腔消失。
林涛的手暗暗握拳，关节发出骨骼措动的声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欧阳灵回答道：“以外界时间算，大约是十年前，也就是赛季间假期中。”
林涛用深呼吸稳住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平静地说道：“拙劣的模仿，使用的混沌能量纯度不够，远远达不到形成‘雷火’的程度，所以伤口财货这么丑陋，甚至还有烧焦的痕迹，。”
一旁的小舞并不服气：“也许是你的故意的。”
林涛解释道：“我与众神为敌，但老和尚不是‘神’，就算要动手，我也从不背后偷袭。”
小舞扔不服气：“我不信！不是你还能有谁！”
看到小舞情绪过于激动，欧阳灵说道：“小舞，你先离开吧，我以母亲的名义向你保证，一定会严惩真凶。”
小舞只好不服气地同意：“是，公主殿下……您……您一定要为师父主持公道啊！”
“我会的。”欧阳灵让小舞暂时退避之后，继续对林涛说道“死亡的律法非常宽容，维系生死的循环是唯一的法则，即便如此简明，也总是有人妄图僭越。”
“所以，老和尚到底得罪了谁？”
“秩序的守护者，自然是秩序破坏者之敌。”欧阳灵的语气中也隐隐透出某种微弱的情绪“破坏秩序者终将被制裁，但利用秩序者，我无能为力。”
能够让这位神秘高贵的死亡公主流露出些许的情感波动，说明对于这件事欧阳灵是想要做些什么的，但林涛最佩服的，是她对于律法的贯彻：“你认为风夜和这件事有关？”
“没有证据，风夜小姐并未触犯律法。”但如果只是这样，欧阳灵就不会找来林涛了“只是直觉。”
“你的直觉并非毫无道理，但是我现在也也没什么头绪。”
“至少，你可以去破坏。”
“？”
一时间，林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毫无疑问，欧阳灵在那瞬间流露出的，是极其激烈的情绪：“刚才的话，你应该是希望我永远忘掉吧？”
“随意。”欧阳灵稍稍闭上眼睛，大概是在调整心情，随后长舒一口气“呼……抱歉，失态了，母亲说的没错，我果然不够成熟，维护死亡律法，不能被情绪左右。”
林涛半开玩笑地说道：“这没什么，现在好了，你知道我怕死，我知道你有情绪，我们算是互相知道了对方的小秘密，扯平了。”
欧阳灵的心绪好转了许多：“如母亲大人所言，你果然很特别。”
“感谢冥神的关心，但我现在还不是很想见她。”林涛看气氛缓和下来，重新开始进入正题“说实话，就我目前对风夜的了解，老和尚和她应该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况且老和尚也不是泛泛之辈，动他的成本太高，不符合商人的利益计算……当然，这只是初步判断，毕竟我现在不了解更多内情，或许，你能给我点线索？”
尸叟主要是超度亡灵，捕获跳出死亡律法约束的怨灵，而风夜是搜集凡人的灵魂和生命碎屑，制成高纯度的灵魂结晶和生命结晶，两者几乎没有交集，除非……
“仅凭碎屑，不足以支撑两种水晶流通总量。”
“老和尚挡她财路了？或者，她认为老和尚挡她财路了，不，只是这样还不够……”
这之间的逻辑太过薄弱，林涛还是不能将两件事联系到一起：“我确实不是很了解，我比较好奇的是，这么大的生意，门槛也不是很高，难道只有风夜一个人在做吗？”
“这无关死亡律法，不在我职责之内。”
“啊……提醒一下，你的情绪又流露出来咯。”
不过这份情绪倒是让林涛对欧阳灵多了几分敬意，情绪是情感的波动，有情绪，就说明有“心”，但纵然有情绪，欧阳灵也并没有破坏死亡率法，而是仍然以律法作为原则，正因为能做到这种地步，所以她才是众神之中的“半个神”。
情绪，林涛同样也有，只是因为经年累月的伪装，他藏得比欧阳灵更深：“我跟老和尚也有些交情，这件事情我肯定会想办法查清楚的，不过……”
“死亡律法之内，任何条件，皆不拒绝。”
这么轻易就做出承诺，看来欧阳灵身上的“情绪”真的不是一星半点：“别这么激动，我只是希望在调查清楚之前，别再让那个小僵尸来找我麻烦了。”
这一趟林涛还是有所收获的，最重要的部分就是从欧阳灵拿到了关于风夜“生意”的许多情报，对风夜的生意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由于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风夜违反死亡律法，因此欧阳灵不能干涉，她只能在自己的权限之内搜集情报，现在，所有的资料都转交给了林涛。
“这家伙的生意做得可真大啊。”灵魂和生命是最高效，最容易转化的能源和素材，因此灵魂水晶和生命水晶在三千世界有着巨大的流通量，不少上院生的军队甚至都直接采用以这两种水晶进行供能的装备。
虽然风夜的“牧场”不少，但是要撑起这么庞大的流通量，光是靠“合法”的部分肯定不够，她肯定还有别的秘密，所以欧阳灵的怀疑是有道理的——但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没有线索，无法行动。
“唉……麻烦……”林涛看完了所有的资料后，一阵疲惫感袭来，他向后一仰，闭上眼睛，在朦胧中开始整理散乱的思绪。
比起这些资料，林涛觉得更直接的突破口是尸叟身上的伤痕——如此拙劣的模仿，说明不是亲传，也不太可能是嫁祸，倒更像是“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无奈，换言之，这神灭一闪很有可能是偷学的，而且还是从林涛这里偷学的。
神灭一闪其实并没有固定的招式和武器，最核心的技巧其实是混沌雷火的构筑，除了林涛之外，其他能够使用这一招数的人，没有一个是用短刀的，这样林涛起码可以所小一点范围。
尸叟的实力非常强大，他有资格成为死亡使者，或是直接进入理之学院上院，但都是他主动拒绝的，所以即便是背后偷袭，也得具备弑神的能力。
“偷学我的招式，擅长刀剑，还能够弑神……难道……”林涛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李剑生“是他吗？会这么巧吗？但是，他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么？”
然而学院内禁止私斗，加上先前的接触中，李剑生也有所提防，表面上恭恭敬敬，实际上没有半句真心话。
再加上林涛现在所想的一切都只是推断，之后和风夜的神选对决又吃紧，风夜之后还有一个樱吹雪要对付，这一系列的事情对林涛来说构成了不小的压力。
“那就赌一把看吧。”林涛掏出一枚硬币，抛向了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