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书书与君,此书书与君?
此书书予君,此书书予君?
此书予君!
然奈何,怎奈何……
——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真好啊,不高兴的时候也能写出来这样的句子”
想到这一句,景年又灌了一大口酒,却发现第十二个酒瓶里早已经空空如也
随手把酒瓶丢在一边,乒乒乓乓碰倒了一片,景年像没听见,倒在床板上的时候鼾声就已经响起,只留下梦呓似的
“古人真好啊,真好啊……”
却不知另一处地方,重重宫闱里,娇俏的妙龄竟似有相若的烦恼以及相同的向往
锦年驱散了四下,无人后才敢吐露
“这宫里甚是无趣,若是能偷溜去宫外,若是以后能无拘束,若是未来……未来啊,会是怎样呢,哈唔……”
这世道,无所事事的人比之忙碌者竟然更易困乏,却也没得道理可讲
——
锦年是被一阵吵闹声唤醒
宫廷侧无人,宽檐下红柱旁,抱膝在石阶上的少女抬首睁开迷朦的眸子,正好被霞光映出好看的颜色,可惜无人见
她茫然四顾,却不见吵闹的源头,而声音还在源源不断
‘是何人,竟敢将本公主囚禁于此?!’
‘来人呐,侍卫呢?’
……
声音不大,却清晰的真实,苍蝇似的嗡嗡的惹人恼
“烦不烦啊,谁啊这是?”
忍不住的牢骚似乎吓到了那声音的主人,原本的气势十足一下变成底气不足
‘何人在说话?’
却又马上撑起架子,以示不屈
‘不管你是何人,现在、即刻、马上,放了本公主!此事便既往不咎,如若不然……’
“不然如何?”
倒不是真想知道后果如何,锦年头疼的揉着眉心,她现在还以为是自己酗酒带来了不良后遗症,却在闭目时……
‘看’到熟悉的房间,才猛然惊觉睁眼——她现在身处的不应该是他现在身处的地方!
这落日的余晖撒在俗气的金檐上,映在凭风的玉栏上,淌在大理石阶上,最后都倒射进她的眸子里,将锦年的瞳也染成红色,与她艳红的衣相衬
乌黑的发倒成了异类,只能与此时拂过它的雪白互映成极致的光暗
而此时这一切的中心,小憩了一会儿的锦年可说是精神饱满
“卧槽!”
一声国粹自然便气势十足
“是小公主殿下!”
“殿下?!殿下何故发出如此凄惨的声音?还不跟劳资去护驾,若公主出了什么差池,当心你们……”
也无怪一些人反应迟钝,毕竟别说皇宫了,就连边境也都久未经战事,如何能指望得他们?
先是附近如此,再往远处蔓延,一时间宫里仿佛出了什么大变故,大量的卫朝一处聚集,吓得王公公一大把年纪不得不奋力奔向皇帝寝宫
好在乾安皇帝唐乾还未宽衣
夏虽久无战乱,然民生从来都是最麻烦又最不能随意放下的,唐乾自认无过人天资,对此事只能以勤补之,每日寝前还要在外殿办公半个时辰,今日才没有被王公公冲撞
当然王公公也是心里知道,才径直闯进殿里寻到案前安坐的皇帝
“陛下,陛下,外边儿……外边儿出事儿了!”
虽然情急之下,虽然皇上仁圣,王公公却也没有蠢到喊出‘陛下出事了’这般的浑话
唐乾抬手
“好了”
让王公公暂歇,也让做样子的侍收回武器
几声‘呛啷’让王公公看起来稍微冷静些,从未离开眼前奏章的唐乾才漫不经心
“外面何事啊这般闹腾?”
原来现已数百卫的动员在其耳中也只是‘闹腾’
王公公却不敢怠慢
“回皇上,似是后宫里,有人听到锦年公主的叫声凄惨”
将听到的如实禀报,也未添加自己的猜测
“这定又是在胡闹!”
唐乾说着起身,不释手的文章也放下了,身后自然有人递来御寒的袍服侍他穿上
王公公仿若未见,更不曾似旁的侍般心里其实为皇上的心口不一感到好笑
这边惊动了皇帝,而另一边还恍惚望着未见过的纯粹天空的锦年终于被嘈杂的声音惊醒
她低头,数不清多少人在各出入口布防,一人则快速朝自己这边靠近
“殿下”
简单一礼有颜值的加分也不让人觉得失礼,而且眼前的情况下还能记得这些,倒显得有礼
“……什么事?”
已察觉自己变成女儿身,甚至变成一个了不得的身份
锦年心中慌乱但知道要保持表面的平静
‘且先过了这关,再说其他事’
她虽然刚经历了人一生最深的痛,却也没到弃顾生死的地步,故而这般想着的锦年便只想到用最平静的表情和最简短的话语也许可以不被察觉到这个高贵的身体此刻其实已经换成了另一个灵魂
‘高将军!高将军快救本宫啊,本宫被这个妖人以妖法困住了!’
原本温和的男声带上女儿家的娇羞立刻就变了味儿,让听到的人头皮发麻
倒霉的是,此时只有锦年一人能听到这深入灵魂的话语
低头的高将军听不到他的公主殿下的声音,也看不到锦年的皱眉,他听到殿下平静的问询,便知晓公主并无大碍,猜测这位出了名喜欢闹腾的公主殿下大概又寻人乐子了
却也没什么恼火
“殿下,方才有下属听闻您的……声音,卑下这才来查探公主是否有恙?”
只是例行公事的问询而已,听过的锦年却‘沉吟’起来,但其实是在威胁,其实是在与真正的公主协商
‘这位……公主殿下,请问我现在该说什么才能不引起这个人的怀疑?’
‘你,你这妖人,妄想冒充高贵的本宫?还妄想本宫会帮你?!’
锦年能感觉到公主此时的心情,但这都无关紧要
‘殿下,您现在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您现在身处的这间屋子除了我没人知道怎么打开’
‘说’到这,锦年也不由笑了
古人打不开现代门其实并不可笑,但这仍不妨碍锦年以此作为要挟,不过现在不是时候,这一时半会儿肯定拿不下这个看似倔强的姑娘
锦年抬头看到高将军表情懵逼,知道是自己刚才的笑在别人眼中其实莫名其妙,但她不必解释
“我累了”
锦年努力的缓缓的撑起僵硬的身子,不至于表现出什么异常
她抬首四顾,似在寻着什么
她记得的,古代一个小户的小姐都有婢女,她堂堂一位公主,怎会无人看顾?
而听闻的高将军抬头见此,知道公主所想,便回身抬手示意,跟来的卫又呼哧呼哧跑回去要将拦在外边的宫女放进来
高将军回过头
“殿下既然乏了,卑下便立即护送您回宫”
“嗯”
锦年少言,公主殿下却不消停
‘你这个卑鄙的小人,还不快放本宫出去!’
可怜公主殿下从小到大未听过一句骂人的话,此时宣泄愤怒也是那么的无力,落在锦年身上不痛不痒
‘公主殿下,你现在应该明白你的处境,我现在对你有完全的掌控,而你,却对我毫无用处,或许我现在应该杀了你,免得你时刻在我耳边聒噪?’
公主果然被吓到
那边天黑的很快,她又不知道怎么开灯,只能闭着眼睛借‘看’到的昏黄以慰藉不安的心灵
却在此刻被吓的睁开眼,又被无尽的黑暗吓的闭上眼,又想到可能被这个冒充自己身份的妖人杀害……
这般往复,迟早崩溃
锦年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不说她无心害人,其实她现在还指望着这个公主能帮到自己呢
‘你只要不再聒噪,听我的话,我可以给你光明’
‘……’
有比没有好,公主现在并不奢求更多,而且其实现在已经说不出话的她自然不会让人觉得吵闹
‘很好,站起来右走三步,再后退两步’
锦年对已经住了两年的出租屋相当熟悉,指挥着乖乖听话的公主行动,让他的后背能压动门边的白炽灯开关
‘呀’
猝不及防的耀眼,让公主忍不住尖叫出声,却又马上捂嘴止住
他现在已经相信了,这个能创造光明的妖人,或许真的有超出寻常的手段,能轻易……取走自己的性命……
所以他不敢再聒噪
只是一个未经世事的普通人而已,他的行为其实可以完全由恐惧支配
‘看’到初步的调教已经有了成果,锦年‘吩咐’一句
‘稍后我再来看你’
便把注意集中在小跑来的一群宫女和太监身上
“呼…呼,殿下您没事吧?奴婢该死,小环该死,没有时刻服侍在殿下身边”
当头的宫女精致的小脸上带着惊惶,明明没有公主的命令她不可能离开左右,此时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女孩却将一切过错揽在自己身上
因为失职可能受罚,辱主却是必死
这不该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该懂得的道理
虽然锦年其实也只活过十七年
信息时代的孩子和古时候的孩子说不清谁更早熟
她感叹年龄相仿的小环过于懂事,却不知内心感慨的自己其实老气横秋
‘且见识这古今有何不同之处罢’
被一个时代伤透心的景年决心逃到另一个时代,虽然身份有些不太对……
“无事,这次便只罚你们晚上不准吃饭”
尚不知真正的公主是如何处事,但见这些人似哭似笑的跪谢,锦年甘愿冒一次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