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年平日里就大大咧咧的,此时换作男儿身,行事倒也有几分潇洒的模样
当然,是没开口的时候
景年对世界的一切都感到好奇,这是做什么的?那有何用处?
蹦跳来去着,仿佛要将前面所有的低落,全部都,一一的填平、垒高
可锦年现在依照景年昨日说的正忙的繁琐,哪有时间解答景年万万个问题,她倒还想请教景年这宫里何处去得,何处去不得呢
也只有偶尔,她才有空注意另一边的情况
钢铁巨兽里,景年将两个银色的铜板丢进功德箱里发出孤零零的响声——这时代估计也只有他和少数人会投币坐公交车了,而手机额……
然后才得以寻个位置坐下
巨兽动起来引得他惊呼,随即是兴奋,良久才平静
他想着,这样的东西在无所不能的神仙手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才没有继续吸引别人异样的目光
公交越是往前,直插青云的高楼便越发多了起来,景年心想仙境果然非凡,却没注意到身边人越来越多,直到侧旁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小伙子,能不能给老人家让个座呀?”
“嗯?本…我?啊对,是小伙子,是我没错”
景年一阵语无伦次,然后才反应过来,眼前的老人家应该是看上了他的位置
而景年的观念里,从来没有‘让’的概念,但是……
‘他看起来年长,应是比我的法力要高强,是前辈中的前辈,不能得罪’
他倒是自以为不畏强权,但这个身体是借来别人的,这样给好心帮自己的神仙添麻烦总不太好
景年思量着默默起了身,学其他人模样,不适应的挤着挂着,在巨兽里,神似他贪玩的幼时在宫中厨房里见过的挂的整齐的肉排
这太悲哀了
那老人家坐下后也似忘了景年这号人
景年想到他方才的屈从
未见过也听过,朝廷官场里的道道不说,世界本就拳头大的有理,他一不谙事的公主也是晓得的
而他眼中的老人家并非颤颤巍巍到需要杵拐,而是修行至深、大道至简的高人
却也是不修心的么?这样想的景年莫名委屈
景年抬头环视周遭,也都尽是不发一言的人们低头不知摆弄着什么,或者干脆就呆愣着木头人似的随着巨兽起伏摇来晃去
没有人在意他,也没有最初的预期中惊艳的对视
这就是仙界么?
这样就太悲哀了
‘不,怎么会?不会是这样子的’
景年的眉头渐渐皱起,不复初来时瞧什么都新鲜的活泼模样
‘当然不是这样的’
锦年终于有空注意到景年的低落,她的‘声音’像是稻草,让景年不至于溺毙
‘对,我想也是,仙界不该如此’
‘不,你看到的是就是真实’
锦年无情戳破景年用以逃避的幻想,让他猛然间停止了呼吸,而后又给予他希望道
‘但你看到的并非全部,这个世界总有值得你欣赏的地方,就如你所说大夏皇宫让你感到冰冷,但你的父皇一直是温暖的不是么?’
景年长出一口气,嘴角勾起笑容却又俏皮道
‘不是,父皇也好讨厌’
‘行吧,总之你去到学校里会好受些,有什么事马上叫我,不要自己一个人闷着,我还有事,走了’
‘哼,明明刚才那么多问题你都不理我’
这样埋怨着,倒也没再觉得这世界糟糕透顶了
学校也很快就到了
——
解决了景年的烦心事,却没人能解决锦年的烦心事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这个世界也有《女训》?!!
有就算了,为什么她还得会背?!!
她才来一天啊喂!!
现在的锦年可说是万分感激景年的不学无术以及平日的胡作非为,让她现在背不出女训也没那么奇怪
但锦年理智的知道,有些东西是躲不过的
而为了躲过将来的最重要是为躲过即将的琴棋书画绣画插花等的学习,锦年觉得有些计划必须要提前实行了
皇后孕前皇上只宠两人,其他妃子无出
那时锦年不只是长公主,还是大夏唯一的独苗,自然是怎么宠怎么来,仅十岁便在宫里横着走,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的特别,所以除了皇上皇后和生母,其他人是一个不怂
皇后孕后皇上便只能宠皇后了,额不干坏事的宠,而因为锦年生母凌妃之丧,皇上也少了碰其他人的心思,其他妃子依旧无出
锦年地位虽有降低,但有皇上和心有愧的皇后在,她在宫里依旧是横着走的,或者说没了约束后,她其实是转着圈儿走的,生下来十二年,也只有丧母的那段日子锦年是没什么心思搞事情的
而如今的锦年,换了个内核后,锦年其实想着先老实一段时间,改变一下在别人眼中的映像,然后在皇后怀里多半是皇子的孩子出生后……抱大腿,享清福,最好把太子培养出恋姐癖,一辈子不用嫁出去
想法是鬼畜而美好的,但现在
去踏马的知书达理,去踏马的三从四德、琴棋书画,劳资现在就要搞特权!
所以在皇上面前锦年这一礼显得十分真诚
她可以不顾侍的阻拦强闯,但皇上和阁老面前必须乖巧有礼,这是态度问题,主要表达出一种‘有求于人’,好叫眼前坐着的这几位有个心理准备
虽然,多半没什么用
“儿臣锦年见过父皇,锦年见过几位阁老”
林阁老冷脸不语,显然有意见但不好发作,锦年其实无怪,她这样冒然来打扰别人办正事,办的还是国家大事,这本就十分无礼了,换一般人早两个大耳刮子过去,林老算是冷静的
而杨阁老平静回礼看不出态度
王老贵为首辅自是海量,笑着对锦年摆手看得出来是真的大度
这些反应锦年没有注意,她本就抱着讨人嫌弃的最坏后果硬着头皮来的,自然不愿意看预料中的冷脸色
这些反应都是落在唐乾眼里的,他笑着着眼面前一片,心里想法不可知
过了一会儿,唐乾才让保持屈膝的锦年平身
“锦年此来不知何故啊?可是又有什么烦心事?”
唐乾摇头一笑,显然想到了昨夜,那少有的真情全因想起了逝去的凌妃,安静的锦年有她的影子
至于现在?
唐乾心中失笑
还少了分味道,看似乖巧的锦年,眼中雀跃的机灵劲儿,却是怎么都掩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