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女心中忐忑，脸颊上滑过一滴冷汗，但身为万剑阁总阁主，当今剑道顶峰的人物之一，绝不能在弟子面前流露出胆怯，便强称其骄傲神情，往前踏出一步。
她并未向帝瑶行君臣间常见的跪拜礼，而是拱手一抬，做了江湖之人相遇时的礼节。
“见过女帝。”她用稚嫩的声音说道。
在她身后，黎竹芠模仿她的动作，拱手抱拳，不过多加了弯腰，在万古女帝的威严面前，就算是冷若冰霜，对万物不上心的她也产生动摇，行为举止与往常相比多了份恭敬。
“见过陛下。”她努力让声音保持平静。
帝瑶侧着脑袋，单手撑着，面对两人的问好微抬下额，算作回复，稍后她露出微笑，用缓和的声音对少卿女说道：
“许久未见，你和过去倒没太大变化，你师姐这些年怎样？”
少卿女嘴角不自觉带上苦涩，她的师姐便是上任万剑阁总阁主，不服帝瑶带领万剑阁反抗，后来帝瑶亲自前来，师姐借助护宗大阵支撑十余招后，体力不支而败。
其实少卿女清楚，那场战斗帝瑶照顾了师姐面子，放水许多，否则就算有护宗大阵，师姐也支撑不到十招，当然师姐也知道这件事，落败后自尊心受挫，将总阁主之位传给她后，隐居后山不出，前些年她去看望师姐，发现师姐已经抑郁而终。
“灵虚剑主自败给陛下便闭关钻研剑道，最终留下一本剑法后羽化而去。”这并不是谎言，师姐确实留下一本钻研的剑法，只是因心绪太乱，剑法招式粗糙不堪，为保全师姐名声，她偷偷将这丢人的剑法给烧毁。
此刻面对帝瑶，她只能找个好听点的说法，不过说实话，她也觉得师姐太钻牛角尖，胜败乃常事，怎能因一次失败便一蹶不振。
帝瑶有些可惜说道：“还以为这些年她剑法有所精湛，想找机会切磋一下，倒是没想到已经死了。”
她又笑道：“你师姐这灵虚剑主的称号可真是有名无实，只是持有灵虚剑，还未彻底掌握，便自称灵虚剑主，这般急功近利，实在难成大事。”
少卿女也是这样认为，不过她现在身为万剑阁总阁主，肯定不能附和帝瑶的说法，便解释道：
“灵虚剑作为古剑，太难以掌控，师姐能将灵虚剑驱使出三四成功力，剑道之上便已经难遇敌手，在这种情况下自称灵虚剑主，我想并无问题。”
“朕曾经与无垠剑圣合作过，同为古剑执掌者，这灵虚剑主与无垠剑圣的差距太大，让朕实在忍不住调侃一番。”
帝瑶轻笑过后，也不再提“灵虚剑主”，主要询问起灵虚剑的情况：
“朕记得灵虚剑是你万剑阁与另一剑道宗门，剑宗共同执掌，你们这两个门派每隔十五年便举办一次比试，谁获胜灵虚剑便留在谁哪里，上次是比试是你万剑阁取胜，那灵虚剑便在你手中。”
“朕这次借用灵虚剑，不知总阁主带了没有。”
帝瑶并没有将目光放到少卿女身旁悬浮的那把长剑上，她早就用帝君瞳探测过，那长剑确实是不错的灵器，至少有天阶品质，但与明显不是传说中的古剑。
少卿女挠了挠脑袋，犹豫一会儿，见不可能瞒住，无奈回答：“回陛下，灵虚剑出了点问题......”
帝瑶微微皱起眉头，问道：“什么问题？”
“剑宗的宗主，陈笑天一年前找过我，说东海里出现诡异妖魔，沿岸百姓惨遭迫害，他有意为民除害，但害怕发生意外，便向我借灵虚剑一用。”
帝瑶啧了下嘴，说道：“你与陈笑天被称之为绝世双剑，关系甚好，他向你请求，你肯定会同意。”
少卿女点头：“陛下英明，我清楚陈笑天为人，知道他不会做什么骗剑逃跑一事，便将剑借给了他，可谁知自那天起，我便再也没有受到他的消息。”
“我曾去剑宗拜访过，剑宗长老们也很奇怪，自宗主说要去东海除妖后也再没有回过消息，他们也派人去东海调查，据当地百姓说，陈笑天确实在大海之中与那妖物天翻地覆地战斗十余天，可有一天海上忽然没了动静，陈笑天不见其人，那妖物也不见踪影。剑宗长老后来寻过多次，都没能找到。”
帝瑶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打，思索一会儿，忽然笑道：“你有办法找到他吧，这办法在你身后站着的小丫头身上。”
少卿女眨眨眼睛，惊奇问道：“陛下怎么知道？”
帝瑶道：“你这人向来谨慎，对朕也一直存有戒心，见朕时害怕犯错，说话做事都要三思，怎可能会带弟子，既然这次带了弟子过来，肯定是有原因，至于什么原因朕说不出，但肯定与灵虚剑有关。”
少卿女回道：“陛下英明，确实如此。”她停顿下，继续道，“陈笑天借剑留下了灵虚剑鞘，灵虚剑鞘也是古剑一部分，有着灵虚剑部分能力，同时能够与灵虚剑相互感应。”
“按理来说我应该用灵虚剑鞘感应灵虚剑，找到陈笑天的位置，可问题是，我最初没料到陈笑天会失去迹象，便在借剑后不久将灵虚剑鞘移入竹芠体内，帮助她压制情绪，稳固灵魂。”
帝瑶道：“怪不得朕感觉这小丫头冰冷冷的模样有些不对劲，原来是灵虚剑鞘压制情绪，不过想来她平时也很高冷，两者并不矛盾，‘形’还算是正常。”
“你用灵虚剑鞘帮她压制情绪，稳固魂魄，难不成是因为她修炼‘剑阴真经’走火入魔，不借助灵虚剑鞘便会失控？”
少卿女叹气点头：“什么都瞒不住陛下，正如陛下所说，竹芠修炼‘剑阴真经’走了岔路，需要借助灵虚剑鞘纠正，再加上十五年一次的比试将要到来，这种紧急关头，实在是不敢将她体内的灵虚剑鞘取下。”
“还望陛下能够见谅，竹芠的治疗已经进入尾声，等比试后再过一两月便能取出，等取出灵虚剑鞘后我便通过感知寻找陈笑天，等到时候将剑与剑鞘合为一体，再亲自送来，供陛下使用如何？”
帝瑶面露纠结神色，强行取出灵虚剑鞘并非不可以，但肯定会对这小丫头造成不可弥补的损伤，灵魂受损，轻则断绝修仙之路，重则瘫痪昏迷半死不活。
但距离十五年一次的大会还有一个月，大会后再等一个月，最少两个月时间，怎能让师尊等这么长时间？
提到师尊，帝瑶想到可以去找师尊，让他做决定，师尊对这三把古剑的了解肯定比任何人都多。
想到又能见师尊，帝瑶有些兴奋，有些期待，言语中多了些催促：
“走，朕带你们去见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