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邵笑容僵在脸上，他忽然觉得这混沦之气格外讨厌，什么金手指什么外挂，这玩意分明就是埋在体内的炸弹！
回想起刚才沐漓接吻的举动，林邵一下子反应过来：“原来你吻我是因为我体内的混沦之气，当初帝瑶儿说你猥亵我，也是因为这个？”
见沐漓点头，林邵忽然有些失落，他还以为沐漓主动吻他是有特殊的含义，结果只是为了救命。
特别厉害的斑驳雾气，救命......林邵忽然有了个不喜欢的猜测，他偷偷打量下沐漓，有些不愿意问，但最终还是开口：“当初你救我性命，莫非也是因为这混沦之气？”
沐漓轻轻点头。
果然是这样，林邵带有一丝苦笑，当初寒冬时节，沐漓救了刚穿越，衣衫单薄还得了重病的他，当初以为是沐漓为人善良，但后来接触中发现并不是。
沐漓骨子里是个冷血的人，对陌生人的死活根本不在意，这样的人会出手相救倒在路边的他，本身就是个问题。
他很早就意识到这个问题，只是不愿意细想，现在真相道破，沐漓是为了他体内这混沦之气才救了他，照顾他，这本身并不影响救了人这个现实，但却摆明了他与沐漓之间的关系参杂着利益。
这并不影响什么，只是敲醒他单纯想要浪漫的幼稚想法。
当摒弃了幼稚的浪漫，林邵的思维便敏锐起来，其实他早就有所察觉，只是不愿去仔细想，体内的混沦之气三天便会杀死他，沐漓则是在穿越后当天便救了他，不仅如此，沐漓还懂得将斑驳雾气取从体内取出的方法......
在他询问之前，沐漓已道出真相。
“或许你已经猜到，我们两个相遇并不是偶然。”
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刚刚与沐漓接吻的惊喜与喜悦此刻大多已被冲散。
他感觉到有一些不对劲。
沐漓带他来这个地方，对他说出当时的真相。
混沦之气完全可以找其他借口，只要沐漓不说出真相，自己最多只是怀疑，并不会笃定，仍会保持着幼稚的浪漫，与沐漓继续那或许是家家酒的游戏。
所以她为什么要说出真相，这种没有一点预料的，将所有的一切坦白，让他感到不安。
沐漓教过他，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切都回不到从前，那就只能硬着头皮向前。
“你是怎么确定我复活的位置？”林邵相信沐漓清楚这不是他的身体，他没有实话实说穿越，而是选择复活，既是为了更好理解，不用大费周章的解释。
还是因为，此刻他对沐漓有了防备。
沐漓仍是面无表情，声音冷淡，明明与平常相同，但不知为何，林邵总感觉有了隔阂。
“不是我，是我师尊确定了你复活的位置，她说你将来有用，派我来照顾你，保证你活下来。”
林邵挑起眉头：“你师尊男的女的？”
“为什么你关注点总在奇怪的方向？”沐漓忍不住吐槽，停顿下，回答道，“现在是女性。”
因为元始仙尊他六个弟子都很喜欢师尊，所以林邵有种弟子都很爱师尊的错觉，如果沐漓有个男性师尊的话，他会觉得有点不舒服，有点不开心。
但沐漓的回答怎么感觉这么不对劲，什么叫现在是女性？
林邵轻咳一声，又问道：“我对你师尊有什么用？”
“不知道。”
“那你师尊是怎么确定我复活的位置？”
“不知道。”
“你师尊住在哪里啊？”
“不知道。”
一问三不知，这让林邵有些傻眼，但看沐漓这神态也不像是在撒谎，便说道：“你这什么都不知道，到时候怎么抓我回去给你师尊交差啊？”
沐漓回答：“师尊说过，一切皆有因果，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相见不相识，她说缘分到来之际，自然会来见你。而且我并不是要抓你，师尊给我的任务是照顾好你，让你不要死。”
林邵感慨一句：“你还真听你师尊的话。”
沐漓站起身来，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有一个仇人，他害死了我的父母，害死了我身边所有人，我必须要复仇，可我找不到他，师尊对我说，让我照顾你，保护你，当时机到来之时，仇人会出现在我面前。”
林邵没想到总是云淡风轻的沐漓背负着这样的过去，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特别憎恨他！”沐漓声音很轻，但里面蕴含的冰冷与仇恨，让林邵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所以我并不是单单为师尊办事，我更多的是为了自己。”宣泄了瞬间的仇恨，沐漓已恢复平常。
林邵也站起身，看着沐漓：“你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如果是为了完成师尊的任务，或者为了见到你的仇人，你应该继续保持沉默。”
沐漓迎着他的视线，忽然露出微笑，月光花中，冷美人珍贵的笑容，这一刻，就算是已有隔阂，已有戒备，林邵仍看的痴了。
“你知道，我有看后相的能力，能算出一个人的未来。”她声音意外地柔和，“我向你撒了两个慌，第一，这个能力并不是我与生俱来，而是师尊后天教的，我掌握的很好，没有错过。”
“第二，我曾经说后星月与黎竹芠那互相交缠，互相影响的后相是第一次见，其实是第二次，第一次是从你身上，我和你的后相。”
“和我待在一起，你的未来会充满危险，你不是向往不累不危险，平静而又祥和的生活吗？那就远离我吧，你体内的混沦之气到了层级2便能主动排出，接下来的日子我仍会在身边帮助你，等你升到层级2，我们就分道扬镳。”
这就是沐漓主动告知真相的理由，因为我？
林邵问道：“那你师尊交给你的任务怎么办？你特别憎恨的仇人又该怎么办？”
沐漓回答：“师尊曾给我稍微提过，你身上最特殊的地方便是能安全容纳混沦之气，想必师尊需要的是一位能够容纳混沦之气的人。”
“那只肥胖的鹦鹉，它并不是普通的鹦鹉，它经过师尊点化，体内能够储存混沦之气，我们相处这么长时间，混沦之气我已从你身上取走不少，只要尝试容纳，多多尝试，我总会慢慢适应。”
“师尊料事如神，绝对是知道我那个仇人在何处，只是不告诉我，恐怕是害怕我找他拼命，等我能够容纳混沦之气，便有资格和她谈条件。”
林邵道：“那这些日子你肯定尝试过和混沦之气融合，效果怎样？”
沐漓微笑道：“效果不错。”
“撒谎。”林邵反驳，“如果效果不错，你怎会继续将混沦之气存在肥鹦鹉体内，还有，你刚才说只撒了两次慌，其实是三次吧，你的眼睛。”
沐漓的算后相是后天掌握，那她便没理由犯下看了不该看遭到天罚这种低级错误。
还记得不久前的青衣女子，面对沐漓自称糟了天罚的眼睛神情奇怪，想必是已经看出什么。
见暴露，沐漓也不争辩：“我的眼睛的确不是窥视天机糟了天罚，是我当初第一次从你体内取出混沦之气，动作有些疏忽，让一丝混沦之气进入眼睛，受到反噬，便再也看不见。”
“这就是你说的效果不错......”林邵叹了口气，看了眼认真等待他给出答复的沐漓，忽然又有些想笑。
“你笑什么？”沐漓不解，她觉得林邵知道自己被利用后应该生气，但他并没有，反而笑得很开心。
“我笑沐漓无谋又少智。”林邵面带笑意，前走两步，伸手刮了下沐漓的鼻子，“开玩笑，我家沐漓最聪明了。”
沐漓抬手阻止林邵玩弄她的鼻子，质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啧啧，刚夸完你聪明你就拉跨，不经夸啊。”林邵笑嘻嘻道，“没什么意思，我不会离开你的，层级2时不会，层级3时也不会。”
沐漓可见的着急：“为什么？你不是向往安全平静的生活，向往在草坪上看月亮？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你为什么不离开？”
林邵不能玩弄沐漓可爱的小鼻子，便腾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柔软滑嫩，爱不释手。
“你没听全。”林邵拉拉又扯扯，“我向往的是不是在草坪上看月亮，而是和你一起在草坪上看月亮，懂吗，重点不是草坪也不是月亮，而是你，只要是和你，就算在躺在荆棘里看月亮我也愿意。”
沐漓从林邵手里挣脱，一边后退一边摇头：“你不应该这样，不值得，我不值得你这样。”
林邵面带笑意，并没有追上去，站在原地打了个响指：“好，我们换个思路，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那我问你一个。”
“你为什么不想让我遇到麻烦，按你的性子，我的死活你应该毫不在意才对。”
沐漓慢慢停下后退的脚步，低下头，眉头紧锁。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不在意你，最早见到你的时候真的不在意你，照顾你的时候还是把你当作棋子，与你接吻取出混沦之气也当作必要的牺牲，那个时候我真的不在意你，真的不在意你的死活。”
“接下来你醒了，开始慢慢和我交流，和我讲故事，和我开玩笑......这时候我也不在意你的死活，也没有对你有什么特殊感觉。”
“后来失明了，我告诉过你不碍事，但你却那么着急，强行照顾我，再然后，就一直生活在一起，每天都生活在一起，每天都会逗我笑，每天都会给我讲我从不知道的东西，每天寻找治疗我眼睛的办法......”
“你为了给我治疗眼睛，拼命攒钱，各种事情都尝试过，甚至冒着生命危险造假到琉璃阁拍卖，为了给我治疗眼睛，很早就去找京城里最好的医生预约，为了给我治疗眼睛，讨厌争斗不爱修炼的你开始努力，为了早日拿到道虚阴阳果。”
“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你很在我的感受，很在乎我对你的评判，很在乎我心中你的位置......与你接触明明只是师尊的任务，明明只是为了找到仇人复仇，我并不懂自己会注意这些没有用的东西。”
“那天你用知识逐人修炼法出现问题，我真的很慌张，除了害怕任务失败与找不到仇人，还有一种特殊的感觉，一直堵在胸口，那感觉让我很浮躁，静不下心来，所以会在你洗澡的时候说那么话，冷静下来后感觉自己很奇怪，真的很奇怪。”
“不知道什么时候对你更加容忍，不知道什么时候总看向你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害怕你受伤，不知道什么时候不想让你难受......”
“我不清楚这是什么，所以很苦恼，很困惑。”
林邵心中一暖：“很简单，你喜欢我。”
“不，这不是喜欢！。”沐漓反驳，但想不到合适的词，“反正这不会是喜欢，只是在意，最多是特别在意。”
林邵靠近一些：“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有一个人，他忽然来到一处陌生的地方，那时下着大雪，他衣服很单薄，肚子又饿又渴，他想找人帮忙，但没走两步就跌倒在雪地里，他很困，但他不敢睡，害怕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
“大雪压他，寒风吹他，他的身体已经麻木，连寒冷都感受不到，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孤独，仿佛他被遗弃在了这冰天雪地的角落。”
“在最后，他实在坚持不住，将要闭上眼睛时，一个身影出现在模糊的视线里，她宛如雪地的精灵，白发在寒风中起舞，踏着最优雅的脚步，来到他身旁，将他救下。”
“这白色精灵便一直陪伴着他，照顾着他，在他最孤独的时候，最弱小的时候，最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
“然后他便发誓，若白色精灵是好人，便追求她，若白色精灵是坏人，便征服她，总之，他要一直陪伴在白色精灵身边。”
林邵走到沐漓身边，轻轻揉着她的头，温柔说道：“所以懂了吗，无论白色精灵怎样，他这个人都赖上了。”
沐漓疑惑问道：“你故事里的白色精灵指的是谁？”
“咳咳！”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瞬间破灭，林邵被口水呛住，弯腰咳嗽起来。
好吧，新知识，沐漓在情感方面智商为零。
用力绷住温柔的表情，林邵轻轻刮了下沐漓的鼻尖：“你说呢，我的白色精灵。”
见沐漓面带疑惑正欲开口，林邵连忙把手指按在她的嘴唇上阻止发声，不然鬼知道她会问出什么毁气氛的问题。
“我们两个生活这么长时间，除开第一次救下我，剩下的日子里你每三天救我一次，救了我那么多次，就算只是单纯的报恩，我也不应该离开你。”
沐漓拿开林邵的手指，开口道：“不是这样算的......“话未说完，又被林邵堵上。
“怎么算是我的事。”林邵灵光一闪，“这样吧，我们两个做个约定，我陪在你身边帮完成任务，找仇人，你陪在我身边，帮我解决遇到的麻烦，怎样？”
沐漓低下头认真想了一会儿，抬起头，轻轻点了点。
林邵露出舒心的笑容，打趣道：“这时候要是有个契约之吻，那就完美了。”
沐漓无表情道：“契约都是白纸黑字写下来，画押签名，哪里有亲吻作契约一说。”
见沐漓恢复平常状态，林邵也松了口气，顺势狡辩道：“这是西域流行的一种方法，是你孤陋寡闻.......”
话未说话，怀里的沐漓便踮起脚尖，她与林邵本就近在咫尺，稍加仰头，嘴唇便碰在了一起。
一触即回，沐漓强装镇定：“约定算是成了。”
因速度过快，林邵甚至没有意识到发生什么，等明白过来又兴奋又后悔。
“这次怎么这么快，和上次不一样啊，上次起码伸舌头了。”
“那是为引出你体内的混沦之气，不得已的行为，这，这次才是真正的亲吻。”
尽管沐漓的声音很清晰，但最后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而且林邵观察到，她的脸颊有微微羞红，看着这位风轻云淡白色精灵在感情上胆小又害羞。
哈，又发现沐漓的新知识。
从分道扬镳到互相守护，从幼稚地认为沐漓是天赐的浪漫，到坦诚真相后契约的一吻，从隔阂到信任。
一人从中途开始迷惑，一人从最初便很执着，幸好这一晚，花好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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