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知道兰里斯侯爵的身体健康程度好了不少，每个人又知道皇女殿下又病倒了。
虽然不能在明面上讨论这件事，在私下里，人们还是会兴致冲冲的讨论，皇女殿下的生病是否和兰里斯侯爵有关，亦或是是直接关系？
这可是诺里斯侯爵领中难得的乐子了。
人们酷爱听乐子，尤其是大人物的乐子在平常，他们在听到什么与仆人间的私通传闻秘闻之类的之后，就会开始兴致勃勃的展开讨论，究竟是谁勾引的谁，是谁没能禁得住诱惑。
不过当传闻真的传出去后，尤其是传入当事人的耳朵中时，总会有人要被拖到大街上，免不了要挨一顿鞭子，留下一生都难以消去的伤痕。
不过等夜色降临，宵禁开始，讨论的热度也就随之而降下，人们各自回家，干该干的事情去了。
...
兰里斯在晚上难得没有下去帮助帝国公民们想起他们的爱国心，而是带着一些文件坐在皇女殿下的床前陪床，皇女的病情并没有好转，而是红着脸哼哼着。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着兰里斯翻着一张又一张的文件看来看去，最后他又将它们整理起来放好。
“...老师啊，我想要喝水。”
“好。”
兰里斯站起身，去给皇女拿来了一杯水，而她趁机开始看兰里斯之前翻阅的文件。
“是帕罗蒂的供述啊，您不是亲自撰写的这东西吗？”在他拿着东西回来的时候，皇女也乖乖的将文件整理回原本的顺序。
“算是吧，来，顺便把药吃了，”兰里斯将水和药都递给了皇女殿下，“唔，老师，能不吃药吗？我感觉我快要好了。”
皇女殿下可怜兮兮的表情并不能换来兰里斯的仁慈，他就坐在那里盯着她，看着她的手和她手中的药，“还请您吃下，我可不想我出去狩猎，回来时您就盖上白布了。”
“呜呜呜，就一次小感冒而已，为什么要这么严肃嘛...”她双手捂眼，做出要哭的样子，但她的老师丝毫不为所动，就是坐着。
皇女看着一脸严肃的老师，不知为何恰到好处的女仆装，还有那打理整齐的灰银毛，小心翼翼的提出来一个提议，“唔，那样的话，让我摸摸您的头怎么样？让我摸摸，我就把药吃了。”
这句话一出兰里斯严肃的脸瞬间被破了功，他嘴唇动了动，脸庞略微抽动一下，还是没能说出什么。
“不行吗？”
他最终还是叹一声，眼神仿佛都灰暗了几分，“希维尔殿下，还请您...注重自己的言行，皇家的威严不能在这些小事上被打击。我不知道是否是我的启蒙教育出了什么问题，还是我在退休的几年间，您又被什么影响到了...”
“但我就是想摸摸您的头！摸起来的手感很棒！您的反应也还有趣。”
“...我忠于诺顿皇室，自然会应允不会影响皇室成员安全的要求。”他认命的低头拿起文件，将自己的身子前倾没再说什么。
皇女殿下兴冲冲的将手覆盖在兰里斯的头顶，轻而缓，慢且柔的抚摸着，细致的感受手中的触感。“唔嘿嘿，还是老师最好啦。”
“哎，你这孩子...算了，”兰里斯想要说什么，也没说出口，而是在看另一份人员名单。
“诶？老师，您刚刚不是看过这份文件吗？”
“但这份不同，它多了一个名字，多了一个叫‘奥普森·穆尔’的名字。”
他将纸张翻给皇女看，由血绘制成的名字让皇女略微感到惊讶，她稍微回想了下，就想起这个名字究竟在哪里见过。
“奥普森·穆尔...那不是三皇叔的宗教顾问吗？”
“正确。”【更加正确的话语应该是三皇子身边的宗教蛀虫，意图对皇室行不轨之事的混蛋。】
他看着有些惊讶的皇女，缓缓的开口，“当然，我回帝都的时候，上交的是这一份文件，”举起一份泛善可陈的餐谱，完全没有值得费心的家伙，“至于这一份，我将会交予坎蒂丝皇后，将由他们进行定夺，只有诺顿皇室的人，才能决定诺顿皇室的人。”
“...这一份文件您是怎么拿到的？我听说那位奥普森·穆尔做事谨慎周密，因此深得三皇叔信任，就算他真的有过谋划，完全可以依靠中间人去做，而非亲自动手。”
“一点点不怎么常用的手段，一部分恐吓，一部分奖励，就能出来了，”兰里斯看皇女殿下有些不能理解的表情后，于是就开始了习惯的讲课时间。
“首先，您看这张纸上最上面的文字。”
“同伙名单。”皇女清楚简单的念出上面的短语。
“真棒殿下，您再看这一份，”他又拿出一份空白待填写的纸张，指着上面的题头说，“这是审问部常用的文件格式。”
“亲眼所见的同伙？”
“是的，这就是两者的不同。”他将两张纸收起，“众所周知的一件事，用灵魂发誓是一个麻烦活，因为神明会亲自监察每一份誓言，【为什么会有这么勤劳的神明？】所以我们审问部规定了几种发誓的格式，以免我们的调查结果出现不想要的漏洞。”
【一些可利用的漏洞是帝国法律的必需品，也是帝国的必需品，但不是皇室的必需品。】
“通常，亲眼所见，最多会供出中间人，就算知道幕后主使者究竟是谁，说出去了，进行发誓也会被反噬，受到惩罚，因为这是所谓的‘谎言诬陷’，再签完之后就会略加拷打一番送去沉水或者流放。
但同伙名单不同，将幕后主使者供出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非常的简单有效，也因此在各位贵族与大臣们的据理力争的情况下，还有当时皇室存在的部分需求，这个规定就被确定下来，这也导致了部分案件的处理问题经常会有所诟病。”
【越是简单粗暴，越是难以抵抗，所以从根源上杜绝这种可能，就能很好的保护自己的安全。】
“哦豁...我听懂了，嗯我真的听懂了。”皇女自信满满的点点头，他也只是笑笑，摸摸头表示鼓励。
在看到皇女无言望天沉思的时候，兰里斯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安慰话，“您听不懂也没什么关系，您还有时间去学。”
【我是不是有时候过于偏爱她了？】
“谢谢了，老师。”
“嗯。”
“您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看这些？”
“怎么，觉得我应该看些别的？比如诺里斯领的地图？还是野兽分布之类的？不不不，都不用， 我们的敌人又不是森林中的野兽，那些还不配当做帝国的敌人，皇帝陛下的真正敌人是教会，是已经腐朽的教会，当然，只是部分。”
【如何去评论他们已经腐朽？是我的标准？还是谁的标准？】
“教会？比如那些隐修会？”
“当然，他们像是一张隐藏的大网，将帝国的各个阶层的一些人控制在手心中，在这么下去，他们将会动摇帝国统治的根基。”说着话，兰里斯拿出了一封信函，上面的印章皇女殿下非常熟悉。
“不久前，坎蒂丝皇后派遣密使交予我这封信，”他张开信纸，递给皇女看。
“亲爱的兰丝酱？”
在读开头的时候，皇女殿下就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要笑出声，兰里斯也面色尴尬的将头转过去，不去看皇女殿下脸上非常微妙的笑容，他的阴沉脸快要绷不住了。
“在外面旅游散心的如何？早些回来吧，记得把那个孩子也带回来，出去玩了那么多天，还好遇见你了，要不然我们会非常担心她的安全问题...”皇女殿下念信的声音突然停下了，“以及王庭的秩序仍需要你回来维持。”
他摊开手，笑着对皇女说，“就是这样了，所以我们需要快速解决诺里斯领中的问题，再去帝都，现在帝都的情况非常微妙，坎蒂丝皇后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但还没有找出问题的来源，那么这个名单兴许能够帮助到她。”
“嘛嘛，为什么奶奶会和老师您这么亲密啊？”
“总结下来有两点，”兰里斯竖起两根手指，“第一，坎蒂丝皇后是帝国夜鸦的创始人，在王庭内卫的基础上增设了这个职业，夜鸦相对于内卫更加的特殊化，更加的全能化，想必您也是体验过内卫与夜鸦的服务有什么不同。”
“第二，坎蒂丝皇后是我的养母，因此我相对更受信任，您应该听说过此事。”
“啊嘞？诶！”皇女殿下的惊叫与兰里斯此刻脸上的坏笑成了明显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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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有你在的话，皇女殿下一定会把药吃下去的。”
“我所担心的不是药，而是帝都的情况，王庭的密函，你应该也有一份。”
“但侯爵大人，您的是由坎蒂丝皇后亲手撰写，而我的，不过是个打印品。”
“从结果来看，没什么区别。你可是我的继任不是吗？”
“哼。明天就要行动吗？”
“尽快处理好，过多的教会，就像是一块块烂肉，长在帝国的身上，吸取着营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