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种事情可轮不到你操心。”男人将杯中的酒液一饮而尽,“这类人只怕是有命来没命出啊。”他倒转手中的空杯眯起一只眼,透过杯底有意无意的瞄向几个地方。
几个普通的侍女,但若是仔细观察便可注意到她们的嘴唇翁动像是在互相交流。
越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越不缺的便是这种隐于人群之中的职业——总不能真的让那些富家老爷们毫无防备的和这些乡巴佬在同一块地里谈笑风生对吧。
暗卫……么?
“我知道,你缺钱,而我——缺力。”男人翻身下桌朝艾文走来,右手倒抓着空杯的底部让杯子悬于四根手指之间,“所以……”
男人毫无预兆的松开手指,空杯自然向下落去,却在触及地面的那个瞬间消失不见。倘若仔细观察还是能够在那一瞬间看见杯子表面的光发生了扭曲。
艾文眉眼轻挑,果然是空间魔法。
“所以,我们何不携手并进?”
男人走到艾文面前约三尺距离,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微微前倾的角度使得本就没有扣好的衣领因为挂饰得重量向前拉出了一个小口。
有意无意展示出自己内衬前镶有两颗金色星星的雄鹿头徽章。
“哦,还没有自我介绍,我是……”男人见艾文许久没有反应,正要缩回自己的手时,艾文突然握了上去。
“比起那个,咱们先来谈谈价格吧,这才是我更关心的事。”艾文笑的虚伪。
“哈哈。”男人侧身让出一条道,“这里吵闹,我们这边走。”他对于突然的变故没有展现出丝毫不适应。
“您先请,妖精国的总理大臣。”艾文躬身。
“或者我应该说——尊敬的国王之手大人。”
……
别的不说,艾文这厮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只是随口说一声在旁边转转,他就真敢让我一个人待在外面?!
也不怕我跑了,真是的……克莉丝想到这里原本欢快的步伐越显沉重——似乎是真的跑不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
都怪那个契约,自己当初怎么就想出了这个笨法子,还有这货也是奇怪,明明是人类凭什么阶位比龙还高。
难不成……我真的只是一条蜥蜴?
别傻别傻,怎么可能,我可是高贵的纯血冰龙,虽然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就是了。
那又怎么样,有那条龙知道自己父亲是谁的,不都是靠母亲长大的么。
说起母亲,自己似乎有好久没回去了啊,大概有两百多年了吧。也不知道自己的那两个哥哥怎么样了。
况且……
“哎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克莉丝,完全没有注意到前面的一堵黑墙闷头撞了上去。
“痛痛痛……什么东西啊喂”克莉丝揉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
是仰头都望不到顶的黑色高塔,风吹日晒由时间堆叠起来的伤痕布满了墙体。杂乱的刻痕中似乎又富有规律。
黄昏之下,金红色的落日余晖从高塔的侧边打下来,将其身后的区域以高塔的影子为界限划分为两块,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啊啊——怎么都要到晚上了,我这是走了多久啊。话说,艾文似乎让我等在那个破门前面?
我才不回去呢,嘿嘿,要来也得是他来找我!我怎么可能屈尊降……
克莉丝耸了耸鼻尖,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好像……是从塔里传来的。
克莉丝眯眼向上望去,高塔的四周不时落下一些粉末,可以看到在远离地面的高处有几个人坐在吊篮里似乎是在对塔进行维修。
有什么必要么,就这破塔用得着这么维护么。这些种族可能都喜欢没事找事吧,艾文那家伙也是,几个朋友而已,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从大陆的这头跑到那头么。
想我以前,一个人无忧无虑的,玩累了倒头就睡,这才叫生活。
伙伴这种东西,根本就不需要嘛~
克莉丝将双手背在身后伸了一个大懒腰。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要不……回去吧。
克莉丝正要回头,却隐约看见前面高塔的入口处有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微眯双目,艾……艾文?他不是在赌场那边么,来这里做什么?
……
“是艾文先生对吧。”迎面走来一个士兵模样的年轻小伙,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明显能看出他身心的无力。
艾文抬起握在手里的银色牌子。
“我是收到消息前来接引您的,这边走吧,先生。”话毕,他转过身去,腰间露出从身后才能看到的象征着护城宪兵的银白色雕百合花剑鞘。而右腰间原本应该鼓鼓囊囊的水袋,此时也已经干瘪。
艾文在士兵的引领下穿过了沉重的铁门进入高塔。
身后传来士兵给门上锁的啪嗒声,以及铁门关上时还留存在幽深回廊里的吱呀回音。进入高塔内部,外界的声音顿时减弱了不少,以至于脚跟踩在黑色石砖上的声音都被放大。
艾文看着呈弧型的墙面上发出昏暗光芒的煤油灯,回忆起在赌场时塞缪尔——应该是国王之手对自己的委托。
“以我的名义审察神鹰塔的维修进度。”总理大臣伸出了一根手指放在了桌面上阿其柏德城的地图上,直指城中心的高塔。
“两百年前便已经修建的高塔,说是保护人民的战略工程,但事实上直到现在一次也没有正式启动过。”
“这只是其一。”塞缪尔划动自己点在地图上的食指,缓缓停在了下一个地方。
“其二,调查退役的骑士卡夫卡·罗德里格斯的死因。”塞缪尔抬头看向艾文,“虽说是退役骑士,但他实际上是阿其柏德城小有名气的贵族,原本凶手已经抓住了,可其他的贵族似乎还是有点提心掉胆,生怕这是一个大阴谋——某个团伙正准备将他们一网打尽。”
“为此,我需要你帮我在他们面前做个样子调查一下,好让他们别再给我上书什么哪个人有问题啊什么的。”
塞缪尔从怀间掏出一块雕着雄鹿头的银色牌子递给艾文,“我会通知底下的人,如果他们需要你出示身份,你就把这个牌子给他们看。”塞缪尔像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搂上艾文的肩膀,“这是一部分订金,剩下的等你工作完成了再给。走吧,我们出去。还有好多事需要我去做呢。”
艾文收下了牌子,随他一起走出这个封闭的地下房间。
牌匾是纯银打造,而上边镶嵌的几颗索莫水晶已经够代表他的价值了。
出门,那几个侍女似乎还在盯着这边,但在艾文他们走出赌场后便一哄而散
她们的眼神与其说是保护,倒不如更像是……监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