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洼多村是由一系列洞穴和部分户外空间组成的。宴会场所在的中心洞穴外面不远处就是一个开阔场地,现在这里没多少史莱姆。
我和齐布林在这个地方相隔四五米对峙着,他伸出异化成怪兽爪子的手摆了摆,开口道:“说说看吧。”
我点了点头,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你和克里茜不是人类。”
“再具体一点。”
“你们是魔物。”
“对。”齐布林点头,“我就知道你差不多已经推测出这个事实了。史莱姆们把你和我们两个区别对待,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提示——只有你一个人类。虽然它们暴露我们的魔物身份属于无心之举,但也有够烦的。”
我说:“其实也不完全怪它们......我早就有所猜测了。”
“难怪从之前到现在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那......我就不废话了。”
齐布林从背上取下巨斧、从腰间取下锤子丢在地上,又脱掉上衣,身体前倾两手按住地面。
一股气流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我不禁眯起了眼睛。
“呼......ruaaaaaaaaghhhh!!”
随着吼声的逐渐粗旷,齐布林的躯干和四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起来,并且覆盖上了长长的绿毛,他爪子上的异变顺理成章地蔓延到整个躯体,最后甚至影响到了环境——在我并不熟练的“感知”中,某类元素的力量非自然地开始聚集,然后凝聚成了可视的黑色雾气。
变身完成——野蛮人·齐布林进化为超·齐布林兽!
“如何?”
“厉害,这高度和科尼斯巨蜥差不多了,这肌肉,真结实啊!”我一边在他脚边拍击他的腿部肌肉一边感叹道。
“来比划比划?”
“诶??”
磨盘大的拳头朝我身上砸过来,我连忙后跳躲闪,然后是一巴掌呼过来,翻滚。
“哇你做什么!?”
此时的齐布林就好像一个真正的发狂的巨兽,他发出一声怒吼然后两只手握在一起,锤地,我没有被砸中却被余波震到了空中。
“还手啊!库洛库鲁,你这是在小看我?”
“我我现在没有武器!你故意的吧!”
“哈哈哈哈,你猜是不是?”
轰——
齐布林一拳砸在我一秒前所站的位置,地面开裂了。
“尼玛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难道还不明白?魔物和人类天然对立,人类猎杀魔物,魔物攻击人类。我们向你隐瞒了身份,欺骗了你,你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吗?”
咚——
“嘁……既然能够交流就不存在永远的对立,你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况且如果我们注定要刀剑相向的话,之前又何必相互接近?”
“蠢货!你就理解成之前那是一个圈套!”
“骗鬼去吧!”
————
与大体型的家伙作战时,要时刻注意对方整体的动向......不能被局部的动作迷惑而忽略了来自另一个方向的攻击......看着它的眼睛,预判,躲闪,反击!
————
躲过大脚踏地的招式之后,我趁着他重新抬腿之前抓着那些毛发爬到了他的背上,并迅速地靠近了他肩膀的位置。
“你这家伙——”
我握紧拳头喊道:“该轮到我了!”
咚!
在所谓“战技”的加持下,这一拳虽然没有什么技巧性,但威力不容忽视。
也许是这下真的激怒了他,他一巴掌又向我拍了过来。那一掌带着呼呼的风声,透露出一定要把人扇飞的决绝。左右无可躲避……我于是落回到了地面。
我睁大眼睛看着齐布林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脸上,观察到那冲击激荡了萦绕在他身边的雾气,沿着皮毛血肉骨骼筋络传导。
然后他晃动了两下,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可恶!”发出这样的怒吼,最后一切不甘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
“喂,你没事吧?”我问。
“你耍赖!”变回人形的齐布林指着我忿忿地说。
“你自己打不中人怪我咯?冷静一点没有?”
回应我的是一连串不耐烦的声音。
他站起来望着别处大声喊:“你的预测都是对的......克里茜!”
“我都看到了。”四周出现了除我和齐布林之外第三个人的声音。
除了她还能是谁呢?
我循着声音望去,原本应该没有人的地方站着穿白袍的粉毛少女。与平常不同的是,一大堆眼睛在其周围若隐若现。
“怎么,我这个样子很吓人吗?”克里茜问。
我仔细打量她,看到在那雪白的脖子上突然张开了一道裂隙,粉红色的眼珠在底下滚动了一圈,裂隙又重新闭上了,好像没有存在过。
我头上冒出冷汗,但还是直视着对方说:“不......没有......”
“不吓人吗?”克里茜歪了歪头,又伸出双手虚握成爪,“那就让我再靠近一点,吸掉你的灵魂!嘻嘻,骗你的......你真的不害怕吗?”
我来回看了看这两个人,摇头。
“人类只要看到与自己不同的家伙就会恐惧,用刀剑来‘保护’自己而不会试着去理解对方......他们会记着魔潮对他们造成的损害然后来猎杀魔物,却不会管魔物们也是受害者......人类就是这样的,但你却有点不同。”克里茜说。
“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芥蒂吗?我们可是不同的种族!我是因为之前克里茜对我说过你可能是个好人才忍受到现在的,而你又是因为什么?”齐布林对我质问。
我......我其实无所谓。
种族问题什么的,在这个迷宫世界里面,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凭借我脑子里面的常识判断,这个世界其实有点像游戏,或者小说动漫里面的异世界。但它不是虚拟的,我迷失于此,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而且记忆还变成碎片散得到处都是......不管它对我来说是游戏也好,囚笼也罢,【信息存在本身便是真实】,而且这个世界的大家都和我一样活着。
这两个家伙对我来说又算什么呢?是伙伴,是朋友。
“你们是我的朋友。”
朋友哪管什么种族不种族的。
“对吧?”我伸出手去。
齐布林愣了一下,然后抓住我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
“啊。(表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