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的走廊里永远都是那么阴暗压抑,火球的光芒摇晃着照亮了我们前方的道路以及……来袭魔物的利爪和狰狞面庞。
我按住这只像狮子一样的魔物的鼻子,然后用另一只手把火球塞进它的嘴里。火球在魔物的口中爆炸使得后者发出一声哀鸣然后跌落在地,但这并没有能够彻底杀死对方。魔物挣扎了一会儿后从地上爬起来正要发出一声怒吼来重整雄风时却遭受了来自另一个方向的重击——宽大的巨斧斩落了狮形魔物的头颅。
我松了一口气,向齐布林点头示意之后我们沿着道路继续前行。
“话说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我一边把玩着从刚才那只魔物嘴里拆下来的牙齿一边说,“这里的魔物是不是太少了,这真的是魔潮吗?还是说我们没有走到正确的位置?”
“这儿确实是史莱姆告诉我们的地点没错......”克里茜贴着墙壁走着一边回望刚刚发生战斗的位置一边说,“也许是魔潮向着我们预想之外的方向移动了,它们并没有靠近古洼多村。”
“那我们还要不要继续寻找魔潮?如果魔潮没有靠近村子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管了......”
走在我前面开路的齐布林摇了摇头说:“清理魔潮是我们受到的委托,还是说库洛库鲁你不敢打?”
“到时候看谁挨打最惨吧!”我说。
还是总觉得有地方不对,但是又找不出问题来,一切都合乎逻辑......为了不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走神,我强行压下了这些念头。
又有魔物冲到了我们面前——这些每一波只有两三只实力一般的魔物的群体,实在没有什么挑战性。齐布林走在最前面挡住并击杀来到面前的魔物,克里茜提供支援,我提供照明并补充火力,就这样三个人轻轻松松地又走了很久。
我们依然没有找到大规模魔潮的踪迹,是不是就这样离开古洼多村的势力范围前往迷宫的其它区域比较好呢?正当我无所事事到考虑起这些东西的时候,异变发生了。
走在最前方的齐布林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整个人伫立在那里似乎是在聆听什么,随后骤然退了两步并大喊:“后撤!是陷阱!”
听到声音我本能地后退,克里茜也跟着退了几步但是她随即把权杖“镇恶”往地上使劲一杵,念诵咒语使出了可以保护目标的法术。
“汝将接受暗夜庇护,不可察不可触不可伤!”
在我的视野中齐布林的身影仿佛融入了背景中,这跟以前的战斗中克里茜对自己使用的隐形术非常像,只不过效果更强、而且可以对别人使用了。是因为有权杖的增幅吗?
然而情况似乎并没有变得能够令人放心。齐布林一边大喊着“不对不对不对!!没用没用快撤!!!”一边转过身来推开了离他太近的克里茜。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我看到了齐布林的后方也就是我们原本要走过去的方向,地面上原本空无一物的位置现在闪烁起了幽蓝色的光芒发光的线条彼此交织形成复杂的图案——是魔法阵,是已经被触发的魔法陷阱!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肉眼不可观察的元素沿着被魔法阵规定的轨迹汇聚、运转之后扩散出去并引起了某种连锁反应,墙面、天花板和地面上也都有线条亮起且瞬间冒出了数量众多的可怖尖刺……整片空间都在陷阱的攻击范围内。怪不得他要说克里茜给的buff没用,因为隐藏身形和强化闪避的功能在面对范围性伤害时和不存在也没有两样!
但即使在如此糟糕的情况下齐布林也是不会有事的......我坚信这一点。
只见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完成了身体的部分异化,随着声声怒吼他体型变得高大了些许,他背上长出坚韧的刚毛刺破并取代了保护身体的外衣,他还张开双手阻挡住了更多的尖刺,直到我扶住脚步踉跄的克里茜并退到安全的地方。
他的身体多处被刺穿。
尖刺在几乎塞满走廊中的所有空隙后逐渐化作碎屑消失了,我走到齐布林的面前检查他的伤势。心脏被破坏,肝脏被贯穿,大出血,粉碎性骨折……是致命伤。
但我不会让他死掉。我让他平躺下去之后把手按在他被洞穿的胸口,然后毫不犹豫地念出了那段几乎要被遗忘的咒语:“ÆÇæðÖ×◢。”
咒语念完之后一股虚无感突然出现在我的心中,挥之不去,我感到很难受……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记忆作为代价而丧失了。
“齐布林!!”克里茜失声呼喊他的名字并冲上前来,她跪坐到齐布林的身前却发现后者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愈合了。
“诶?这……是你做的吗?库洛库鲁?谢谢……”
“在向我道谢之前还是先继续关心这家伙吧,情况有点奇怪……喂!野蛮人,听得见我说话吗?”我用手拍了拍齐布林的脸。
他张开嘴巴发出野兽般的吼叫,眼睛发红而且死死地瞪着我。
在他开始胡乱躁动之后、挣扎起身之前,克里茜握住了他的手。他看到克里茜充满担忧的脸,于是全身发抖,出了大量冷汗,神智也恢复正常。他坐起来用几乎像是要哭出来的语气说道:“啊啊……我还以为……我……”
“没事的……你还活着,齐布林。”克里茜把他的头抱在怀里安慰他,真是一幅煽情的场面。
我对着一边的墙壁沉思——我刚才究竟忘却了什么?我感到很不安。随着加快恢复的能力使用次数增多,这种不妙的感觉一直在我心中积累。
“没想到你还在使用那种力量。”
我突然听到齐布林向我搭话,便转过头去看他。
“这就是你记忆不完整的原因吧?消耗记忆就是为了让他人快速痊愈,你这家伙原来是这么好心的人吗?”
“呵呵,只要你肯对我说声‘谢谢爸爸’就值得了。”我半开玩笑地说。
齐布林跳起来对我吼了声“你傻啊!”然后转身离去。
“呃,怎么了?”
这时克里茜也站起来看向这边,她说:“我没想到......你刚刚用的那种能力超越了简单消耗精神所能做到的极限,已经步入‘诅咒’的范畴了。你们先前是不是讨论过什么?”
“能多跟我讲讲‘诅咒’是什么吗?”我顺势问。
出乎意料的,克里茜摇了摇头:“关于这个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我只能告诉你,尽量别再用那种力量了,会后悔的。”
我无奈地点了下头。
......
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讨论。
“刚才齐布林一下子像得了狂犬病一样是怎么回事?”
克里茜说:“看起来像是受到了魔潮的影响的症状。”
“不是说人形生物不容易受魔潮影响吗而且我们现在也没有接触到大的魔潮。”
旁边齐布林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来,他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
克里茜做思考状:“确实,这不应该啊,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
“那会不会是受到了某种因素的影响?比如……吃错东西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克里茜点头。
齐布林不满意地表示:“喂喂,我可没有乱吃东西!最近吃的一顿饭……你们难道怀疑哒哒子那么小的孩子会在自己安排的宴席里面下药吗?”
“说不定呢……”我不无恶意地揣测,“而且就算哒哒子还小不会搞这些阴险的事情,不代表别人不会那么做,比方说村长,他不是专门来给我们敬了酒的吗?”
“难道那个老东西在酒里下毒?!”
我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感觉这有可能就是真相。
“那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出了问题?为什么当时没出问题现在才出问题?而且你们不也喝了吗?”齐布林指出疑问。
“我大概知道是什么原因。”克里茜杵了下权杖说,“他们可能在食物或者酒里放了能够让人精神混乱的药物,药物的效果潜伏在我们体内平常没事一旦变身成魔物的形态就会突然发狂了。”
原来如此。
克里茜之前说过她和齐布林变成人形之后对魔潮影响的抵抗能力有所增强,反过来说就是魔物形态对魔潮影响的抵抗力比较低,摄入毒药之后人形状态没问题但是变成魔物形态就会理智丧失。
“那是不是只要不变身等药效过去就可以了?”我提出这个显而易见的推论。
克里茜点头。
齐布林烦躁地锤了下墙壁:“不变身的话我只能使出大概两成的实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那么接下来我们又要面临一个抉择。
前进还是后退。
事实证明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魔潮——我们一路上遇到的只有小股的魔物,最后还触发了魔力陷阱,我已经闻到了阴谋的味道,继续往前走恐怕有点不妙;但是撤退回到史莱姆聚落似乎也是不妥当的,史莱姆的村长有对我们下毒的嫌疑,现在回去说不定会受到袭击。
齐布林说:“要我说的话我们还是回去报复那个古古村长吧!”
“别冲动,史莱姆们如果集体行动的话是非常可怕的。”
“那谨慎起见,我们还是直接离开这片区域吧。”
克里茜深吸了一口气,赞同地说:“我们现在直接撤回我们自己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