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些原因,我今天晚上不能在原本订的旅店睡觉。
所以吃完剩余的晚餐又看着酒馆里的顾客们的热闹随便消遣了一会儿后,我停止了这种无意义浪费时间的行为并开始准备找家别的旅馆住宿一晚上。可是当我摸索自己的衣服口袋、发现放钱和杂物的袋子整个丢了的时候,我人是崩溃的。
有小偷?谁,在哪儿,什么时候?毫不吹牛地讲,要在我不察觉的情况下接近我并且偷走东西是非常困难的,而且在这样的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几乎不可能有人能做到。那么缩小范围,把嫌疑人收束到我最后一次使用袋子之后和我发生过肢体接触的家伙身上......
查出来了。
“你好像有困扰?需要什么帮助吗?”看到我急匆匆走出门的样子,冒险者酒馆的看板娘向我招呼着问道。
“谢谢,但是不用麻烦。”我摆了摆手,然后走入月亮升起、落日余晖即将消失的小镇街道。
黑夜......
黑夜是一个奇妙的环境。它不仅仅代表人类结束一天的忙碌开始休息的时间,它同样意味着人们会放松警惕,减少白天一定不会忘记的人格伪装。因为夜色天然可以隐藏太多东西,这给了人们安全感,于是不可告人的事情总会在夜晚发生,淫欲、暴虐、偷税等“恶”也会在这样的环境下自然流露出来、
除了这一点,对于生物来说,黑夜是适合猎杀的环境。有许多可怕的掠食者都是在夜晚出没的,精通暗杀的从业者们也往往选择夜间发起袭击......我并没有从事相关的行业,但是我在黑夜中如鱼得水。这是我过往的经历在我身上留下的烙印,毕竟迷宫里最不缺的就是黑暗。
于是我前脚迈出,第二只脚收回的时候已经融入了夜色之中。
我在小镇的夜晚街道上行走,渐渐地进入更深更偏僻的小巷中。经过一番不算目的明确的寻找之后,我碰巧找到了目标。
不过情况和我想的不太一样——那孩子从小巷尽头的拐角中出现,然后急急忙忙地朝我这边跑了过来。有一群人紧随其后跑进了这条巷子,挥舞着棍棒草叉等武器和火把。一边追还大声说着“别让他跑了”之类的。
我站在原地准备先暗中观察一下形势。然而当那孩子从我身边经过时,她猛然扭头看向了我这边,垂下的发丝之间露出的是惊人的鲜红色眼眸。那目光穿透了覆盖在我身上的黑暗,直接射向我的眼睛。
在我一愣神的功夫,她就已经跑过去了。可是巷子的另一头也出现了一群人,他们同样吵吵嚷嚷地朝这边跑来,于是那女孩折返回来,最终在这个位置陷入了包围。
混混中有一个人与众不同——那是一个穿着讲究而且梳着夸张发型的青年男子,周围的喽啰显然唯他马首是瞻。我其实知道这个人,沃尔姆·拿贝是他的名字,拿贝是本地领主的姓氏。
我如同一个不会动的木桩一样眼看着事情继续发展下去。
领主的儿子看到手下成功围住了那女孩,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抓到了,我抓到了!就是你这家伙偷了我家的东西是不是?不要试图狡辩,我会把你带回去好好拷问的!这下我就可以给父亲交差了,你们,快上去把他给我绑起来!”
话音刚落那些步伐都不齐整的喽啰们就一拥而上,沃尔姆又喊道:“要是敢反抗的话就给我狠狠地打!不反抗的话也可以随便打,反正都只是没人养的杂种罢了!”
于是喽啰们狞笑着向中间围拢,眼看就要抓到那女孩了。意外却在此刻发生——
走在最前面的喽啰突然脚下不稳,他在尝试调整动作时后脚绊在了前脚上然后摔倒了;跟在后面的几个喽啰及时反应过来准备避让,动作却诡异的不协调,有人扑倒在了前一个人的身上,还有人拐向其他方向一脚踢到了别人的屁股......如果局部的混乱只能用巧合来形容,那么整个包围圈的喽啰都陷入这种诡异的状态就只能说是有“某种事情”发生了。
在包围圈的中心,那个衣着简陋戴着破帽子连头发也乱糟糟的女孩仿佛对周围的荒诞滑稽景象无动于衷一般站立着,她透过人群注视着本不应该能被任何人看到的我,而我回以同样的注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明明在这样的昏暗场合我应该看不到多少东西,我却仿佛从那眼里看到了许多。
下一秒,女孩转头看向了别处。她躲过两个冲到面前的喽啰伸出的手,然后踏着轻捷的步伐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从人群的缝隙间穿了出去,在黑暗里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很欣慰——如果那个“小偷”真的被这些人抓住带走了的话,我自己的丢的东西找谁要去?逃吧,最好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再让我找到!
周围的那些小喽啰们正在愣神,带头的那个贵族青年清楚地看到了目标逃走的一幕,他气得一边抓自己的头发一边跺脚。
他突然冲着身边的一个人怒吼:“你为什么没有拦住他!虽然这次父亲大人是要我独立办成这件事但是我已经抓到人了啊!德穆尔!你为什么不阻止他逃跑?”
这时我才注意到那个被搭话的男子——在那之前我甚至没有发现有这个人,明明他就站在那里,明明他穿的一身钢铁盔甲放在一群混混里面是那么显眼。这是什么降低存在感的技巧吗?
浑身被盔甲覆盖的男人解除了双手抱于胸前袖手旁观的状态。他意义不明地摇了摇头,然后向着那些仍然不知所措的喽啰们伸出手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喽啰们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噤若寒蝉,全都一动不动了,那诡异的混乱居然也就这样完全消失。
然后盔甲男环视四周,重重地用脚踏地——一股震荡波沿着地面向周围传开来,刚从奇怪的状态中解脱的喽啰们立马被震得东倒西歪,领主的儿子也一下子坐在了地上。我跳起来,从旁边的建筑墙壁借力保持住了平衡——但这样一来原本包裹住我、让不让我被这些人发现的“黑暗”也就消散了。
沃尔姆·拿贝指着我惊叫道:“你是谁?!你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难道刚才就是你捣乱把人放跑了吗!”
对啊,就是我做的。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我并没有回答那个人的问题。我紧紧地盯着那个全身覆盖在盔甲中的男人,他让我感受到了威胁,我意识到我如果要从他的视野中离开的话不是那么简单的,也许需要动用一些能力。
这就是这片领地的领主请的保镖吗?
可以说是合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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