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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
如果是一部小说,在我想到这些问题的时候,我应该干什么呢?
反正不应该像这样在床上躺着。我自嘲地笑笑。
扯几个慌,拿到刘子涵的QQ;再扯几个慌,试探她所说的话的真假——我应该去做这些事。
想到了卡夫卡的《城堡》。
主人公K应聘去城堡当土地测量员。长途跋涉后,他来到城堡下方的穷村落歇脚,但当他想要进入城堡时,却遭到阻拦,于是不得不与村落的各种人物斡旋。直到结局,K都没能进入城堡。
卡夫卡并没有写完这篇小说,但事实上,它也是无法被写完的:情节由K的游历,像糖葫芦一样串起来,但K以最终进入城堡为动机,而服务于文章主旨,象征着不存在的上帝的“城堡”,永远无法进入,因此动机无法得到满足。糖葫芦的竹签无限长,串着的糖葫芦也就会无限多,你从最初的享受糖葫芦的酸甜,到腻烦,到再也吃不下,最终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串无限长的糖葫芦究竟有何意义——作者的目的于是达到。
我也想要验证一个不存在的真相:附身药。但,“我”的跳楼,早已证明附身药在这个世界中并不存在。每次我希望能验证出“我”没有动机跳楼,是因为一时贪恋女色而将世界改变,却每次又会引发新的事端。见证蔡佳彤的跳楼,对杨雨星的嵌套谎言,现在又轮到“我”的初中同学。
竹签的木质纤维开始自我复制,向前伸展、螺旋、缠绕、收紧,延长出新的一截,再伸展、螺旋、缠绕、收紧,再延长出新的一截……又扎进无限广阔而无限深邃的山楂海中,再拔出时,已经串满了无数个山楂。看不见尽头。
所以,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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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的消息提示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是两条QQ消息,兰思文发来的。
“等会刘子涵要加你好友
她有事找你”。
真香。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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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
加完好友后,她发来消息。
“有什么事?”。
“你认识阿地力吗?”。
我回忆一番,“不认识”。
“跟你同级的”。
好像有了点印象,刚入学的时候,听说有个新疆人,但后来就没怎么听过他的消息。“是新疆人吗?”。
“对的
你不是新疆人吗?”。
“不是
我只是姓提”。
“哦哦
不好意思”。
“没事
还有别的事了吗?”。
“哦没有了
原本以为你和阿地力认识的”。
“嗯”。
终于轮到我了。
“之前听说你提到———暗恋你的事,是真的吗?”。
“啊这
为什么要问这件事?”。
……
“我都没问你为什么要问那个阿地力的事”——当然,只是在心里想想。
如果我回答说我是“我”的女朋友,她应该会直接说是“感觉错了”,免得引起冲突;而以我的女性身份,“普通朋友”的说法又肯定站不住脚。
哦对了:
“在他生前
“可能是我神经过敏了吧,感觉他在暑假前有一段时间特别关注我
“那种,下课的时候隔着窗户偷偷看我,放学的时候跟在后面,差不多持续了两周吧”。
告诉她我也是被“我”暗恋的对象,这样,我就与她的立场相同,她就有理由说自己被暗恋的故事了。
“然后呢?”。她追问。
“然后放暑假了
“我是想等他先开口的,没想到却等到一条死讯”。
“这样……
“那你喜欢他吗?”。
“都不熟,谈什么喜欢呢”。
她一时没有回复,但左上角一直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五分钟后,她发来一大段话:
“”———是个很有意思的人,懂的很多,喜欢书和古典音乐。上课的时候,能聊聊新闻,他也经常带小说来学校,还能蹭他的书看,聊聊观后感。但是感情什么的,我是没有感觉的。
说起来这还是我初中第一个男同桌,之前就听说他是个gay,后来问他的时候他也承认了。后面因为传纸条被逮了几次之后,被调开了,心里还有点难过。
暗恋这件事,其实是我和思文聊天时,她揶揄我没男朋友,我有些生气,就说———曾经暗恋过我,没想到他最近跳楼了,然后暗恋这件事被她传开了。
不要告诉兰思文哦”。
“谢谢”。我回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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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钟后,她没有回复,我也就关闭了手机屏幕。
想到了谷口老师最新作底下的评论:所以御主是gay吗?附身女人就是为了草自己。
似乎这种视角就是很容易被看成基佬?我也不知道。反正如果“我”真的喝下了那瓶附身药,这个对象是现在的我,这足以证明我的取向。
嗯……
然后是,计算³√-8的结果,在选项A是1+√3i,B是1-√3i,C是2中,彻底排除了C选项吧。
耸一耸肩,我再次打开手机屏幕,选择今天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