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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交截止时间,23时”。在夜里十点五十五分看到这句话一般,我感到一阵头晕。
“不行。”偏开头,躲过他热切的视线,我回答道。
“为什么?”他立刻反问道。
就知道他会这么问。但,我既不愿意被他♂♀,也不想破坏我刚才的人设,不想破坏和他的关系,毕竟以后可能还会派上用场。所以,我该怎么回答呢?我不知道。
“因为……”
编点词出来啊!我对大脑催促道。
如果我说,自己最近亲戚来了不方便?但他说,那就用嘴或者用胸呢?那就更难推脱了;还是说,我说我还是处,不想把第一次交给他?但以他的身份,这个理由……不是不行。但其实和上一个理由一样,他如果说用嘴或者用胸,我没法推脱……
好像,没得选了。
“因为,”我坐回座位,认真说道:“我已经没法把你看成是我的好基友了。”
“为什么?”
“说过了,两份记忆。”我指一指自己的头:“你只在一份记忆中,被认为是我的好基友,但另一份,‘她’,女字旁的,把你看成陌生人。你这次的表现让‘她’很失望,”这种把自己说成第三人称竟意外地爽,“身上一股汗味,然后一落座就开始盯着她的胸看。所以她才会买可乐,就是为了挡着胸。”
“那我该做什么?”他回了这样一句。
“什么叫该做什么?”
“就……怎么能讨好她?”
“这只是一种比喻的说法。意思就是,我。”我只好解释一句。句尾略去了“讨厌你”三个字,我相信他能明白。
“咳……懂了。”他干咳一声:“那我现在应该用什么态度呢?对朋友的?还是对陌生人的?”
这就是我害怕的,撕破脸的结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能用对朋友的态度。”我做出一个笑容。
“你又想让我怎么办呢?”他的语气有些激动:“突然把我喊过来,先是说自己是———,然后又说自己不能确定是不是,现在又说自己不是。”
“我也没说自己不是啊……”又开始了speak chinese、说慢点的对话,我只能重新解释:“现在我脑中有‘我’和她的两份记忆,两份记忆共同构成现在的我的人格。”
“那你喊我过来干什么?”
“哎我……”我差点骂出声。“算了,就当我请你出来吃顿炸鸡,好吧。”我站起身,“给你转50块钱,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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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他又像刚才那样叫住我。
“又怎么了?”我不耐烦地转过身。
“不演了不演了。”他尬笑两声:“刚才是我急了。”
“你想说什么?”我回到位上坐下。
“不演了,对。”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继续说:“你之前也说了,确实很漂亮吧……对啊,确实很漂亮,那,如果你还是男生,难道就不会有什么欲望吗?”
“……懂了。”
“我现在就想曹丕。所以想骗一骗,如果你还是———,那就没有理由拒绝对吧。”他承认道。
“行吧……”真相大白,除了叹一口气,我不知还能说什么。
“你网盘里那些小说我也看了,这个情况我还是明白的。但,怎么就不能复刻小说剧情呢?你都像小说里那样把我喊出来了。”他苦笑着说
“那就是复刻不了啊。”我也苦笑着回道:“和你一样想曹丕的人写出来的,情节才会向曹丕发展。”
“那……”他又忸怩起来:“能让我至少摸摸手吗?”
“这个可以。”他刚才的一番话让我感同身受起来,虽然能想象到他又潮又热的手的感觉,但,豁出去了。
我伸出左手——但其实也只是一只很平常的手,没有养护,也没有做美甲。他将左手放到我的手上,抚摸一番我的手背——没有预想中的潮湿感,不过看到地上的一团餐巾纸,我差不多明白了——然后再用拇指、食指和中指,捏过我的四根手指,再用掌心夹住我的四指,用他的四指摩擦我的手心。
松开手的瞬间,我忽然明白他想干什么:“是不是晚上lu……”
他有些害羞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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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收回手,他突然长叹一口气。
“怎么了。”
“你今天喊我过来的目的——”
对哦,我喊他过来是因为我已经不知道该干什么,想让他想想办法的,结果聊着聊着,话题突然变成曹丕了。
“一边走一边说吧。”空调吹得有点久,只穿一条裙子,已经感觉到腿冷了,我于是提议道。
“好。”
离开炸鸡店,看一眼手机,已是9点10分。晚间的微风毫无热意,却恰能驱散我身上的寒冷。
这回他站在我身后右侧的位置,虽然让我感觉有些不舒服,但我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打断话题。“你去上厕所的时候,我也想了一下这个问题。”他继续说。
“嗯。”
“先问下,你是最近才开始考虑这个问题的吗?”
“上次约你出来之前,我就已经在想办法了。”
“比如?”
“办法吗?我是这么想的:如果我的记忆来自我的想象,那总会与现实有一些大的误差。”
“结果呢?”
“暂时没发现。”
“那你要怎么证明自己真的是———呢?”
“没有这个很大误差。”
“没什么问题。但你准备什么时候得出这个‘没有很大误差’的结论呢?”
“什么意思?”
“我的观点还是和刚才一样:既然那些问题你都能答出来,那还能有什么大误差呢?真的要像四色问题那样找一辈子?”
“……你再问点别的?”
他沉默了一会。“你小区西门那家便利店卖的芝士饭团多少钱一个?”
“7块5。”
“对吧,这你也记得。”
“……”
“我再多一句嘴:既然你已经附身到她身上了,然后你的身体也已经跳楼了,那其实没什么好纠结的。反正你也有她的记忆,作为她生活下去就是了。”
我回头看向他。他的眼神里没有半点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