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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提？没事吧？”
见我突然倒在床上，脸色潮红，呼吸也快得异常，她连忙问。
我没事，只是需要缓一缓。虽然想要传达这个意思，但我口腔全部的机能全部都被占去呼吸，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能对她摇摇手。她也似乎没有走近的意思，只是在旁边观察。
眼眶逐渐被眼泪占据，我将身体躺平，闭上双眼，用力控制呼吸，等待过呼吸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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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度呼吸症候群，是急性焦虑引起的生理、心理反应，发作的时候患者会感到心跳加速、心悸、出汗，因为感觉不到呼吸而加快呼吸，导致二氧化碳不断被排出而浓度过低，引起次发性的呼吸性碱中毒等症状。
不受控制地流泪，耳鸣，都是常见症状，我也不例外。然而，不同于缺氧，血液流动加快、含氧量增加，我的头脑反而因此格外清醒。
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我顺利的捕捉下来。
这应该不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过呼吸。
我第一次知道自己还有这个神经疾病的时候，是在初二上学期体育考试的时候。当时缺少锻炼的我，为了保住自己倒二的名次，搏尽身体最后一丝力量，冲过终点。当我转身踏上草坪的一瞬间，我突然感觉到全身麻痹，双腿失去力量，支持不住身体，随即跪倒在地。虽然呼吸还在加快，但身体的缺氧感丝毫不减，于是呼吸继续加快，直到整个脸部都感到麻痹。然后，无力的面部肌肉，控制不住自己眼角与嘴角……丑态毕露，毫无办法。
杨雨星和我是一组的，但她运动成绩好，应该是前几名冲线的。但那时候，她没有上前扶起我，反而是一个关系一般的女生扶起我，把我送去了校医院。
校医院的检查结果是，心肺功能没有问题。所以后来又去了大医院，最终诊断是过度呼吸症候群。再后来，凭着这个病例，高中没有参加军训。最后网上冲浪了一暑假，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脑子一抽，开学第一天穿着一套JK就去上学了，然后就出名了——当然这都是后话。
当时的关系还没有现在这么好……吗？不对吧，记忆里，从初一下学期开始，我们就已经是好朋友了。
可能那时她去上厕所了之类的？记忆确实不太清楚，一些细节确实回想不起来，我只能如此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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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终于平静下来，但脱力感尚在，我便也不坐起来，望着天花板。想必在我过呼吸时，她也看到了那则通话记录，我于是问：“你怎么看？”
“你没事吧？”
她首先关心我的身体情况，让我心头一暖：“没事。神经稍微有点毛病，太激动的时候就会这样。”
“嗯。那……这个通话记录……”听起来她还是有些顾虑。
“已经没事了。发作过一次，后面一段时间都不会复发的。”我解释道（虽然是假的）。
“那就是我说的没错了。”她郑重地说。
“嗯。但为什么呢？”
“什么为什么？”
“我是怎么和———关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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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纳闷来着，”沉默了一会，她说：“‘我记得你们的关系挺好的’，前天晚上我好像说过。”
“嗯。”
“我也只是知道，你有几次下课主动去11班找他——有时约你上厕所，你说去11班找人，有时就真的是看到。其他真的一无所知。”
“真的吗？”仿佛在说，我有好几次看到你妈妈变成魔法少女一样。对着空白的天花板，竟真的想象出了那份图景，将头侧开，我反问道。
“我也很纳闷啊？首先你是怎么看上他的？那样一个死肥宅。”
“不至于‘死宅’吧，阅读量这块还是拿下的。”听到有人骂“我”死肥宅，虽然时过境迁，但心里总归是不舒服，我反驳一句。
“也行吧。就因为这个？”
“别问我啊。”我苦笑一声。
她没有回应。房间一时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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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真的是因为这些书的话？”
“嗯？”
“他书架上的这些，某种意义上，确实看着挺爽的。”
我坐起身，看到她指着我书架上的名著名译系列。
“确实。”心中产生了一阵自豪感。读书确实是“我”的爱好之一，而且这些书全都是“我”自掏腰包买的，对于生活费本就不多的“我”而言，也不是一笔小的开支。那天考试，晚上回家，把路上买的两本《源氏物语》拿出来，突然发现，书架上零零散散的名著名译系列，已经可以塞满书架的一格，成就感油然而生。
“怎么形容呢？《文学少女》？”说着，她走到书架前，踮起脚，抽出最右边的《卡夫卡中短篇小说全集》。
“我从落选的稿堆里看到他的童话故事，觉得不应该如此埋没，然后交给他们班主任，让他再过目一遍？”
“坏了我云了，是这样的故事吗？”
“原来你没看吗？”
她无奈地笑了笑，然后翻开书壳。
一张活页纸突然滑落出来，掉到地板上。掉落的位置离我比较近，我于是弯腰捡起。
是一张传话的纸条。能明显看出，上面有两种字体，一种是典型的女生工整的字体，一种则是男生凌乱的行书。我捡起活页纸，开始阅读：
“为什么守门人说，门是专门为乡下人设下的。”
“因为门真的是专门为乡下人设下的。富丽堂皇的法之大门，威武的守门人，如果门前还有无数在排队的人，就破坏了这份庄重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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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回床上，用力压制过快的呼吸。
不是因为纸上的内容多么动人心扉，而是因为，那个女生的字体是我的字体，而男生的字体是“我”的字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