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别的战士在这屋里我估计会被拖出去暴打一顿的吧?后来我才知道,吃到一个水果在太空军里是只有重伤员们才有的待遇,不在病房里待上十天半个月想都别想,我这一下子浪费这么多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但是牺牲是有价值的,在无数次失败后我终于能完整的吃到一个橘子了。我顿时有一种泪流满面的冲动:太不容易了,只能看不能吃的感觉太难受了。我正要把这得之不易的胜利果实扔进嘴里,突然感觉有谁在身后盯着自己,后头一看不知何时铁世成已经坐了起来,盯着我看。
见我回头他好像也吓了一跳:“添师兄好。”他连忙打起招呼。是在对我说话是吧?我想了想,这屋子里好像也没别人,应该是。突然,我发现铁世成的目光落在我手上的橘子上,虽然我看不见他的五官,但凭感觉我还是能感受到的。怎么?他也想吃?
我想了想,毕竟这也是放在他病房里的东西,不给他一个也说不过去。于是把手里那个已经扒好的橘子递给他。但是在他爽朗地接过橘子之后我的心里还是泛起了一丝丝苦涩,就像挖走我一块肉一样不舍,可能对于“忙活半天却一口没吃到”这件事的怨念实在过于庞大,铁世成也察觉到了,好像经过了一系列复杂的心理斗争之后,突然把橘子一分为二,将其中一瓣递给我:“天师兄,我不爱吃,我们两个一人一半。”
我的天哪!他究竟是什么生物,居然能这么闪闪发光!
我几乎是要哭出来的模样接过了铁世成分给我的橘子,整个都扔进了嘴里,味道怎么说呢,和肉比不了,但是也有一种莫名的清爽感。现在在来看看这段回忆,真是丢死人了,居然为了半个橘子感动成这幅模样。
在吃完这一半之后,我又要磨爪霍霍准备向其他橘子动手,可手还没伸出去,病房的门突然开了,永乐!?我连忙蹦了起来,不为别的,就为那把被握在手里的黑色长剑,那东西绝对是我一辈子的噩梦。
“你先出去,小谭在外面等你,你不用动,接着躺着。”压力逼迫下我的脑袋反应特别快,立刻分辨出这两个“你”指的都是谁,幸好不是冲我来的。我几乎是飞出铁世成的病房的。
“小添,”刚一出去,就被站在门口的谭文梁逮个正着,“你伤怎么样?”他连忙走过来拉住我的手,“没什么大问题吧?”
“......嗯。”我对于谭文梁的紧张有些不适,又不是他被打他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听见我的答复,谭文梁就好像心里一大块石头坠地了一样。“走吧,这时间也差不多到宵禁了,我带你到住的地方。”他调整好情绪,拉着我朝不知道什么方向走去。我呆呆傻傻地跟着他,突然涌起了一丝不可名状的感觉。
为什么?他明明是个人类,是那个曾经对我剥皮拆骨、肆意妄为的种族,在我心里人类就是一个肮脏罪恶、睚眦必报的邪恶种族。
我明明应该憎恶他,应该找一个机会一口咬断他的脖子吸干他的鲜血——就像我在实验室里做的那样。就算在永乐的小黑屋里我了解了人类世界的繁花锦簇,我也愿意去享受这些从未见过的有趣东西。
可我并没有宽恕人类对我做过的一切,所以遇见永乐时我才会丝毫不考虑手下留情的问题,如果换一个人被我撞见可能下场就完全不同了。但是,面对谭文梁——这个纯的不能再纯的人类,期初老实地跟着他不过是害怕永乐的武力威胁,但才短短地相处多长时间我竟一点儿也提不起想要伤他、报复他的心情,唯一一次对他出手还是在他的主动要求之下,把他弄伤了也没有怪罪于我。
跟在他身边我甚至连带着对周围人类的恶意都淡化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冲上去替铁世成挡那枚硬币。我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仿佛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能融化在他那温和的言语之中。或许我的转变太快了些......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但是和谭文梁接触的时间看起来还有许多,我可以慢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