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边界是墙壁,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
但墙壁外面是什么?我一直不得而知。问谭文梁,他告诉我说外面是
“宇宙”,很大、很宽阔,也很无趣,但我却不觉得谭文梁是这样想的,如果时间合适,他会站在透明的窗户前凝视那颗蓝白色的、叫做“地球”的超大号球体,他说人类都是来自那里的,那是个远比这里要热闹纷扰的地方。的确,这里的世界实在是过于单调了,没有蓝天、没有白云、也没有丰富多彩的花鸟鱼虫,更没有鲁滨逊漂流的荒岛。我也曾想过总有一天我会打破这个墙壁来到外面,但绝不是现在。
以前无论是怎样的无法抵抗的力量,我都尚能挣扎一二,但现在这种情况,我却束手无策。突然爆裂的墙壁处猛地爆发出气流,将我与谭文梁的身体托起往墙外吸。我从来没有过这种四肢不着地的体验,一时之间慌了神,什么反应都没有直直地被乱窜的气流带走。
“Duang!”幸好啊,大个子的特点帮了我,因为身躯太高,被拉着飞的时候头正好装在了破损墙壁的顶端,疼痛让我缓过来精神,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拉住了墙壁,才不至于被彻底甩出去。同时,我也拉住了也即将飞出去的谭文梁,他现在依旧是昏迷状态,幸好这区区风力不足以撼动我的臂力,但我也没有着力点将自己甩回舱内,我们两个就这么尴尬地挂在墙壁上动弹不得。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啊......我尝试在残破墙壁上捏住的地方发力,将自己甩进去,只要能够跳到还没被炸开的墙壁那里情况就安全了。但是刚一松手就被强烈的气流吹了回来,如果是两只手或许还有机会,可是另一只手正在提溜着谭文梁不敢松开,看谭文梁身上如此多的创伤我又不敢先把他扔进去,人类是十分脆弱的,谭文梁如此残破的身体再受些颠簸也不知能不能挺住,我反正不敢冒险,所以只能挂在破墙上不得动弹。
有点儿冷啊外面......或许是知道了现状很难改变,我反倒开始注意起周围的环境,我憧憬的外面可不像个能舒适生活的地方,寒冷、寂静,还有很多我说不出来但是让我感觉不舒服的地方,别说和地球相比就是墙壁内的世界也比不了。谭文梁告诉我人类对这里也是充满恐惧的,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愿意离开那个传说中的地球来到这里?我低头看看谭文梁,他现在还没有醒过来的痕迹,倒是因为周围的低温,他身上的血迹都干枯结痂了,从破损墙壁里传来的墙风丝毫没有停止的样子,仿佛里面的气体是无穷无尽的一样。突然,我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推了我一下,带着我往里面飞,回头一看,竟然是永乐!永乐一只手拽着我和谭文梁飞回了墙壁内,再随手一挥,周围光芒一黯,点点莹芒飞至,墙壁上的漏洞竟然被这样就补上了!?简单随意到如同吃饭喝水一样,这简直超过了我的想象,太可怕了。
“他没事......”估计是看见我怀里谭文梁的惨状,永乐连个完整的问候都没说出来,都变成这幅模样了怎么可能没有事!
“带上他,跟我来!”永乐对我下了命令,我连忙抱起谭文梁准备跟着走,却听见一阵激烈的咳嗽声:“咳咳咳咳......”是谭文梁!
我大喜过望!他终于醒了,但看起来还很虚弱:“小天......”声音有气无力的,想要把头扭过来都是极其困难的事情。这时,永乐走了过来,伸手在我头上拍了一下,我摸了摸,这是我的斗笠,刚才被强风吹跑,现在我的脸完全暴露在外面了,永乐给我捡了回来扣上。
“小天......”听见谭文梁虚弱的声音,我连忙把谭文梁轻轻放在地上,他扭头看看我,语气变得放松起来:“你没事就好啊。”
“嗯。”我点点头,腿上被咬出来的伤口现在已经好了,我身体的愈合能力人类是拍马莫及的。
“怎么搞的?弄得这么狼狈。”永乐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谭文梁听了用仅剩的一只胳膊拄着地板努力想要起来:“老首长......”
“别动,躺下。”永乐的手指尖儿闪过几缕光芒,落在了谭文梁身上,温柔地阻止了谭文梁勉强起身的动作:“客套话就不必了,你好好歇着。”
“老首长!我有重要情况汇......”
“这些回头等你好了再说,我现在带你去医务室,你这必须得好好治疗。”永乐说完便手指一挥,几道光线便潜到谭文梁的身底下,将他的身体托起来:“你,跟我走。”这句话是对我说的,说完永乐便抬着谭文梁就走。我也连忙跟着走起来。
往医务室走的路上我见到了不少的人,也不知道之前他们到底藏在哪里?我可是找了好半天都没见到几个,好像是被之前的冲击炸出来的。
“老首长,别这样,我能走的。”谭文梁见周围有这么多的人,自己又被永乐抬着变得不太好意思起来,想自己走。
“闭嘴,看看你的腿。”永乐很不客气地打断了谭文梁,的确,除了失去了一条手臂,谭文梁的大腿上也有可怕的创口:“你这都什么时候了?手都没了还在意这儿?”
“嗨,不就一只手吗?”谭文梁倒显得很豁达:“在太空军里我早就做好这觉悟了,死都不怕这有什么的?”
“你还有家室呢,别瞎说话。”谭文梁见永乐提到了王艺萱,也就不再说话,安心地被永乐扛着朝医务室走。
“到了。”眼前就是我与谭文梁第一天见面去的那个挂着红十字架的房间,永乐还没等伸手推门,大门却自己打开了,藤原万树走了出来,他好像状态也不太好,衣领上也粘着斑斑血迹。
“你回来啦?”藤原万树见到永乐,松了一口气:“外面都解决了?”
“怎么弄得?”
“害,之前一直在检查设备,结果刚才那一震摔在地上,脸划破了,过来处理一下......谭君!?你这是......”藤原万树与永乐谈着谈着,突然注意到了永乐身后还被抬着的谭文梁。
“藤原先生,没事的。”
“这还能没事!快进来!”藤原万树赶紧把门口的路让开,让永乐带着谭文梁进去。
“快点处理,该包扎包扎、该输血输血、该用药用药,快!”藤原万树呼唤着身披白衣的医生们忙活起来:“你,跟我出去,在这里打扰医生工作。”藤原万树抓着我走出了医务室。
“藤原,小谭这面就交给你了,我先去一趟凌霄,铁世成还在哪儿带着呢。”
“交给我放心吧。”
“你......”永乐突然把目光转向我,好像是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默默地离开了。
永乐走了,我可算感觉能松一口气了,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歇一下,我半靠在周围的墙壁坐下,藤原万树则坐在我的旁边:“谭君是怎么弄的,给我讲讲。”
“嗯......”我正在考虑该从何讲起时,又有一队急促的人马朝这里赶来,一个人躺在一辆平板车上,好几个人推着车急匆匆地赶过来,走进了我才发现,上面躺着的人是......王艺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