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1日
我决定离开太空军了。
今天刘老师告诉我,我父亲案子判决定了,我爸爸并没有开错药,是他们不遵医嘱,这次医疗事故应该是他们负全责!法院免除了我家的赔偿,我爸爸也被无罪释放。刘老师问我要不要离开太空军,他说毕竟这里实在太危险了,如果我愿意他就能帮我安排,我没有立刻答应,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对这个明明不情愿来的地方有些不舍。
等见到谭文梁时我才明白,这不舍来自哪里。在下午治疗的时候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他没有挽留我,他说不用在这儿担惊受怕的挺好的。说实在的,我有点生气......
有关谭文梁的传说我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听过了许多:他是整个太空军历史入伍最小的士兵,据说18岁生日第一天就放弃了高中学业到太空军报道了;他是某个拥有特殊能力的大世家的子弟,但他身上的军衔都是靠他自己一刀一剑打出的军功累积的;他是整个太空军的拼命三郎,曾经以一己之力引走上百的敌人,每年都要重伤入院几回,他左臂上的旧伤就是在抓捕出卖核心技术机密的行动中留下的,当时狗急跳墙的叛徒引爆手雷准备同归于尽,他挡在身边战士身前才炸伤了......谭文梁真的一直像他初中时说的那样,在追寻他的正义,走在他选择的未来上......我其实也清楚啦......我呢,活了二十多年完完全全就是普通人,太空军原本就应该和我八竿子打不到关系,在这待得几个月我就像误闯狼窝的哈士奇,只能不停地装大尾巴狼。这样的我如何能常伴走在人间正道的大侠左右,为他分担正义沉重地分量呢?就像高考前谭文梁说的那样,我是他告别后的时光,他的未来,不会有我......
但其实,他要是说一句:不要走,留下来陪我......我会很开心的......”
“2018年12月4日
理论上今天就应该是和太空军说拜拜的日子了,但今天出现了特殊的情况。战争爆发了。太空军和外星人的战斗每一天都会发生,医院的急诊室里经常会接到从战机逃生仓里抬出来失去意识的重伤员。但是这次据说是太空军成立以来人类与外星人爆发过的最大规模的战役,雁丘里所有还能动弹的战士都上了前线,我们这些护士照顾着不能动弹的重伤员集中到一个房间里。周围有人哭了起来,但我却完全没有感觉,战斗应该会很激烈,可我们完全感受不到,因为宇宙中是不传导声音的,外面哪怕打的翻天覆地沧海桑田我们在这里也是风雨不动安如山......这样想居然就不怎么害怕了,甚至还有心思写这份日记,战斗现在还在持续,但仅有很少的伤员被送过来,是我们正占据着压倒性优势还是......我不太敢往下想,因为谭文梁早早就带着队伍冲了上去,我希望他不要出事......”
“2018年12月6日
这场历时三天的大战终于结束了,人类赢了,我们打退了外星人的进攻,但我却遇见了我最不想看见的病人——谭文梁。他躺在担架上七窍流血,昏迷不醒。
听带他回来的队员讲,在它们打扫战场的时候没死透的大型怪物准备偷袭,是谭文梁驾驶着战甲干掉了它,但是谭文梁自己被怪物摔倒了雁丘的壁垒上,失去了意识。
现在抢救室的灯还没灭,他不会有事的......”
“2018年12月9日
谭文梁昏迷了三天,他醒来之后,向我求婚了......”
“2019年2月4日
今天是除夕夜,太空电梯也正式恢复了运作,在时隔几个月之久我终于重返了地球,准备回家过年。跟着我的还有谭文梁——以我未婚夫的身份。
一路上他都在跟我说他的故事,大部分都是有关我的。他说他在初中时就喜欢上我了,他说他喜欢我翻书很轻的样子,喜欢我突然剪短的头发,喜欢我腼腆的打招呼,喜欢我在他最动摇的雪路上愿意倾听他的苦恼,喜欢我在他脆弱痛哭时站在他的身后没有打扰他,喜欢我在他觉得这一年的时间没有意义时告诉他想要他留下,喜欢我即使他回到学校许多人都忘了他是谁我却能一眼认出他是谭文梁,喜欢我在他生死之间蹚回来第一眼看见我守在他的身前强撑着没有合眼......我能让他喜欢上有太多的巧合了,但是,能拥有这些机缘,我真的很开心。”
“2019年2月14日
今天是情人节,我们在这一天领了结婚证。我的爸爸妈妈对谭文梁很中意,我私下里听爸爸说他喜欢这小子的一身正气,结婚这面的事情很快就敲定了下来,我们两个的婚礼要在一个月以后进行。领完证后他要带着我去祭拜他的父母。他带着我走到了之前去过的烈士陵园,他说他的父母合葬在这里。他们牺牲的那天刚好是我与他一起走的那个雪夜,他把路上买好的祭品摆上,跪在墓碑前面久久不起。临走前他朝他父母大喊:爸,妈,梁儿又有家啦!听得我有些想哭。”
“2019年3月18日
我们的婚礼简短而朴实,谭文梁的黑脸被白色的西服衬得更黑了,但真的很帅。场下坐着的是我们家的亲朋好友,可是谭文梁家没有来人。对了,还有几个太空军的战友,比如刘老师,还有神机营的藤原万树参谋,谭文梁曾经给他做过两年的警卫员,不过令我惊讶的是该新郎的父亲发言时是他上场说话。谭文梁私下里告诉我他向我求婚的戒指就是藤原万树送的,如果没有这个戒指他可能还没勇气把告白说出口。这件事我有印象,在谭文梁昏迷时藤原万树来看望他,顺便带了一个小黑盒子放在他的枕边。当时我没打开看,现在才知道里面装的是戒指。谭文梁还告诉我,他用来求婚的戒指是五年前他回来高考时买的,也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他当时想着赌一把,如果我们两个分到同一个考场就把这戒指送给我,但是他忘了我们两个文理不同,这戒指根本不可能送出去。我被他的话逗笑了,哪有这样的傻瓜啊!
不过,傻瓜,往后余生,请多指教了。”
“2019年4月11日
今天是我们蜜月的最后一天,谭文梁带着我回到了他们谭家的族宅,是一栋年代感很浓的古建筑,里面住着他二伯和四叔两家人。谭文梁原本并不想回来,但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不过我有些后悔,的确不应该来这的。谭文梁与这里格格不入,他们家里的人总感觉对他很奇怪,既没有远归游子的欢迎也没有对他军旅生涯的关系,更多的是对他身份官职的好奇,谭文梁的二伯安排我们两个先住一晚,谭文梁想要推辞但是我替他答应了。”
“2019年4月12日
今天的经历好像做梦一般,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今天清早起来谭文梁被他们拉着去祭拜祖先,在这之后他的二伯居然对他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该结婚了,你带回来这个,我们不认,赶紧离婚,我们已经给你定好婚了......
我当时就气傻了,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人!当着我的面说这种话!我是他刚刚新婚一个月的妻子!他们把我当成什么!但谭文梁的反应让我感觉欣慰,他拿出自己的佩刀,扎在了他二伯旁边的桌子上!随后拉着我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他告诉我,他一直不愿意回去的理由就是这个,谭家总是想把他当成获取利益的棋子,高中他刚刚成年时就把他送进了太空军,现在又想支配他的婚姻为他们谋得利益。如果不是藤原万树的照顾他可能早就死在战场上了,所以他宁愿把藤原万树先生当成父亲也不愿把有血缘关系的他们当成家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宽慰他,毕竟这种可恶的亲人世间的确罕见,这是蜜月里唯一不愉快的记忆,随后,我们就要回到太空军了。”
我翻开下一页,惊讶的发现手里的本子已经没有内容了,但是再翻下一页,本子上又出现了新的内容,只不过这一次不是贴着的,而是写在本子上的,我接着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