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1:35 市中心公安分局
近几日闹得沸沸扬扬的连环杀人事件随着真凶的死亡而落下了帷幕,剩余的调查工作按理来说本应该交给该案的专案组来处理。但随后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有关真凶遗体的处置就被转送给了上级指名的某间机构,甚至本来一直在开展的对于该案的调察行动都全部被上级机关强制性地中止了。
甚至不少人还接到了“不得对此事向外界透露一丝风声”的要求,就连立下了汗马功劳的安可柔带领的专案小组也在昨夜被勒令解散。
随着近几天里一直不得消停的连环杀人案终于告一段落,局里被这起案子给折磨得焦头烂额的众人也总算是稍微松了口气。这也让他们开始有了一些能用来谈论八卦的闲暇。其中就有不少各种关于杀人案的后续工作被上头强行中止一事的流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真正亲身经历了事发全过程的人,不是死了就是重伤昏迷,就算是在安可柔之后到达作案现场的陈瑞峰等人也被上级下令封口并移交了调查职权......这样力度过大的内部信息封锁实在太过反常,反而让最近一直为此忙碌不停的警员们浮想联翩。
而被下达了封口令的陈瑞峰此时正阴着个脸瘫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花板望了不知道多久。
昨晚实地调查时收到的那条附带着文件的短信就犹如一桶冰冷的水,在他兴致高涨的时候猛地泼到了他的头上,让他心中顿生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收到的不只是一副封口令,除此之外,还有一封紧急调令......被调去的是一个他自入行以来就从来不曾听说过的部门......不过这都不重要了,调去哪里都只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
在这座城市混了这么些年,他也不是个小白了,可这种事情他除了听说过,以前还真没有遇见过。
他沉重地叹了口气。
——看来这就是上级的决定了。
说来也是,这次的事件死伤太过骇人听闻,对上级来说绝对是一件性质相当恶劣、败尽了公家机关脸面的丑闻。在这种情况下,一旦上头发出这样的指令,事情究竟会迎来什么样的结局已经显而易见.......不对,应该说这种情况在很多时候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结局。
参与事件调查的人员大部分会被“清洗”,事件多半会被当作无事发生,恐怕就连事件相关的消息也会被隐瞒,如果瞒不下去了就将事实篡改一下,避重就轻、转移重点地将公告书写一番后在贴出去“维稳”......这样的流程就连他都觉得自己已经开始轻车熟路了。
而如今他也成了被清洗的人之一了......
想到这里他笑了一下,笑容中的意味分不清究竟是苦涩还是自嘲。
以往碰上这种事情,他连管都懒得管。在他看来不管事实究竟有多黑暗,这期间又牵扯上了多少他们惹不起、碰不得的人,他也只会觉得这些与他无关。
这些事情除了糟心以外,对他本就没什么影响。他不愿沾染上这些事,他也没那个能力去扛住沾染那些的后果。
但这次不一样!
这次光是明面上的受害者死亡人数就已经高得触目惊心,就连参与案件的警察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甚至身为组长的安克柔至今都还在ICU里面躺着......
这样的伤亡,这样的代价,居然能被上头一句轻飘飘的“维稳”就一笔带过?
这么多人用血换来的功劳上头那帮人一字不提,最终换来的.....就是从上级那里发来的一纸封口的禁令?
病房里安克柔苍白的睡脸如今还历历在目,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的?如果她没有她那自以为瞒得挺好的世家背景,她现在又会是什么下场?
那些在这次事件死了的队员们,他们又是为了什么而牺牲的?如果知道了他们用命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他们会怎么想?会不会因此而失望,为此而心寒?
他们心不心寒陈瑞峰不知道,反正他是真的心寒了。
他虽然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才进来的,正义荣誉什么的在他心里压根连个屁都算不上。但每每想到这里,他果然还是......
“叮铃铃——”
正当他闭着眼睛绷着嘴,气得脸都开始扭曲起来的时候,手机里突然传出的一阵电话铃声忽然打断了他的义愤填膺。被这么一搞气氛顿时全没了,刚刚还情绪高涨得都快要化身愤青的陈瑞峰就像是小便上到一半被逼着硬生生憋停了一样的难受。
他皱着眉头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没好气地说到,
“谁啊?”
“C区告急,该地警部战力部门已完全陷入瘫痪,接到通知后,你马上带着你的人前往C区西侧H点待命,时刻准备支援。立即执行,不得有误!”
“.........”
听完消息后,陈瑞峰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地僵在了原地。
过了几秒后,他才缓缓地放下手机,有些不敢置信地从对侧拍了拍自己的耳朵,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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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割,撕裂,啃食的画面正一遍又一遍的不断上演。
惨叫,哀嚎,恸哭的声音在涌动的血与肉糅合的泥泞中不停地响起,随后渐渐变弱,最后......归于虚无。
地狱般的场景与绝望的哭喊疯狂地交织着,为本就极端混乱的场面再添上了一抹浓厚的诡谲色彩。
在尸骨横行的那一片血红路面上,一阵似是要把人的眼睛灼烧至失明的刺眼亮光在弥漫的血雾中绽放着,闪耀着,连带着周围的一片血红都仿佛泛起了鲜红的光芒,在这块地区笼上了一层妖异的艳丽。
在几分钟后,光芒暂歇。
在那一片依旧血光潋滟的迷雾中,伫立着一道巨大的黑影。在场幸存下来的人们战战兢兢地四散奔逃,几个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如今甚至已经神志不清的警察抓着手枪,借着这个机会疯狂地朝着那道黑影射击,直到弹夹被清空,才终于让那道庞大的影子有了一丝动静。
可惜那行动并非是因受伤而导致的气急败坏,而是因为来自蝼蚁不停的挑衅而烦躁的暴走。
这时“黑影”的背后,有两道与黑影差不多大小,目测约十米长,六至八米宽的,形似翅膀的物体缓缓地展开,随后“翅膀”轻轻一振——
“砰——————!!”
——仅仅只是微微一振,两道自陆地升起的龙卷便在大地上狂暴地肆虐起来,暴风裹挟着地上的碎石与血水,将周围的建筑横推的东倒西歪的同时,也几乎将方圆五十米的一切物体都打成了筛子。
但同样的,这场宛若天罚一样的风暴终于......让赶来支援的战斗员们看清了那道黑影的真面目。
是的,这片地区受灾的恐怖程度,已经不得不出动军队来镇压了。
一个全副武装的特战队员在直升机上看着地面上显出真容的生物,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全了。他指着那个把这片地方摧残这这副惨象的东西,颤颤巍巍地说道,
“那是......什么东西啊?”
旁边的队员也都露出呆滞的表情,眼睁睁看着这个将大半个C区都搅得天翻地覆的“黑影”的真身,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是一只所有人都不曾见过的生物.......准确的说,是不曾“亲眼见过”。
“......龙?”
不知道是谁,看着这个难得显出了真身的怪物,在直升机上丢了魂似的低声喃喃着。而其他人也没发出什么不同的意见,反倒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如果这玩意真是龙的话,说不定还是个西方种嘞......”
这只不明生物庞大的躯体上遍布了闪动着冷光的漆黑鳞甲,在迄今为止遇到的抵抗中,不论是子弹还是榴弹炮,都没能在这上面留下哪怕一道划痕。
而背后那对犹如蝠翼的巨大翅膀每扇动一下,都会带起像刀刃一般锋利而强劲的罡风,将大地连同其上方的物品一并切割,甚至将大批没能来得及远离的民众卷入,绞成一片片的骨碴与肉泥,进一步造成了更大的恐慌。
这时,从现场附近的建筑上空降下了几架警用直升机,一批又一批全副武装的特警小组从一架架接连赶来的直升机上跳下,并迅速前往指定的支援地点。
但这时空气中突然出现了明显的震动,让刚刚落地、正端着枪准备前往集合地点的特战人员都心里一咯噔。
在他们的眼中,楼房外面不知为何突然又是一阵青光大盛。
“不会吧...”
耳旁的对讲机传来了指挥部似乎有些失神的低语。
随后,从他们耳中的通讯仪器里传来的,是来自其他队伍人员的惊骇欲绝的咆哮声,
“7队!7队!立即撤离你们目前所在的地点!快!快啊——!!”
接到指令的这支队伍一个个都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己的队友,心头登时出现了一阵不妙的预感,几个眼神的交流之后便拔腿就跑。
但,已经晚了。
伴随着大气被撕裂的爆鸣声响起,在他们的眼中,在人生的最后一刻,亮起了一片强烈的光。
连痛感都没来得及产生的那一瞬,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
在连身体都没能反应过来的一瞬之内,他们便连同那一架运输直升机一起,变成了光与热中的烟尘。
一闪而过的巨大蓝色光柱仅仅持续了数秒,那块临时建立的停机坪就只剩下了一道焦黑的犁沟。那道轨道一般的沟壑里除了被电离到了扭曲的空气以外,什么也没剩下.......
这时,空气反而变得安静了下来。
不论是侥幸存活下来的警察,还是普通的路人和居民,这一刻都像是丢了魂一样痴呆地望着这片噩梦一般的景象。有些人已经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绝望地跪倒在地上失声痛哭。
还有一群人同样狂热地跪倒在地,如见神明般虔诚地望着这条几乎将这片地界屠了个干净的黑色的巨龙,也不管这龙形的怪物听不听得懂,只顾着向它祈求着、祷告着。
甚至有人开始捉拿起那些握着枪的警察和存活在现场的特战人员,希望将他们作为“赎罪”用的活祭品去平息“神明”的怒火。
可惜,他们面对的这只怪物,似乎并没有“仁慈”这种概念。
它驱使着自身庞大的躯体缓慢地移动着,再一次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口中再一次出现了能将周围的光线都扭曲的高强度能量,只是这一次,这张嘴的方向所对准的不再是附近的废墟,而是那些一批批向着这里赶来的作战部队......
......
待陈瑞峰和其他分局的队员驾驶着警车赶到现场时,他们的眼前,只剩下了一片冒着黑烟的残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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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大哥,你......】
【哈、哈、哈——干什么?!有什么屁话就直接说!】
【您从刚才开始就怎么了?为什么你都揍了这么久了,连撬棍都用上了,这小子看上去好像还是屁事都没有?】
【哈、哈、哈........你问我我问谁?我还想知道呢?!娘的,这小子......他的身体......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太结实了......】
刚睡醒的我迷迷糊糊地想要睁开眼睛,结果连眼睛都还没睁开就听到两个声音叽叽喳喳的在我耳边吵个没完。
“........吵死了。”
先说好,虽然不知道我以前有没有提到过这件事,但是我——是那种有起床气的人。
到刚刚为止,也不知道为啥我一直有一种在享受按摩服务的感觉,虽然力道是小了点,不过还是蛮舒服的,拜此所赐我这一觉睡得还挺香的。但是,我睡得越香,越不愿意起来的时候,被别人吵醒的时候火气就越大。再加上平日在家里养成的摔闹钟的坏习惯.....
总之在醒来的那一刻,我顺着自己想扔点什么东西的本能,想也不想的就将右手使劲地往发出声音的地方一掏——
砰!
在我抓住什么东西之前,我的手腕上忽然传出了像是什么东西被挣断了的声音。
“咦?!”
接着,在我的手确确实实地握住了什么东西的时候,我的前方又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如果是放在以前,就算我再怎么迟钝,听到这些奇怪的声音也该察觉到不对劲了。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最近一直都没休息好,终于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结果又被人搅了清梦此时正稀里糊涂火冒三丈气急败坏的我已经懒得再去管那些,不管不顾地将手里抓到的那个东西像是自己房里那个闹钟一样的奋力地往旁边随手一甩!
嗖——————砰砰砰砰!!!
接着我就感觉到了迎面似有一阵清风拂过,但耳边却是猎猎风声呼呼作响,甚至还隐隐传来了宛如炮弹破空般的响声。
啊,我甚至还隐约听见了在那呼啸的风声里夹杂着的若有若无的惨叫声。
几乎是在同时,刚刚还在抹着眼泪打哈欠的我被这动静吓得浑身一激灵,反射性地将同样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吊着的另一只手迅速往回一扯——
砰!!
结果又是一声什么东西被扯断了的声音在我另一只手腕上炸响,吓得我猛地睁开了眼。
然后,我就看到了自己手腕上套着的两个像是手铐的东西......只有一半的那种,中间的铁链子不知道为啥断掉了。
“......”
得了,这回我是真的清醒了,不如说我现在已经被眼前的这东西吓得一点睡意都没了。
为啥我手上会有这种光是看着就很不妙的东西?
还有.......这是哪儿啊?为啥我会在这个地方?
我用满是疑惑,其中还夹杂了不少惊恐的眼神地四处扫了扫,发现我现在正站在一个小黑屋......或者说这个看起来原本应该是间小黑屋的地方。
屋子里,怎么说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有谁在这里撒了水泥粉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总之环境可以说是相当糟糕,一片烟雾缭绕的啥都看不清。
而就在我的左边,也就是我刚刚似乎把什么东西给扔出去了的方向,有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大洞。
外面的光透过这个大洞朝着屋里照了进来,在漫天飞灰的屋子里带出一条金灿灿的条形光幕——这个画面在我看起来莫名的有一种圣洁感。
我通过那个大洞从这间不知名的屋子里走了出来,屋外的阳光一时间让我觉得有些刺眼。
于是我一只手遮着脸,眯着眼顺势低头往下看了看,这才发现从那面墙出来之后我好像是在某个仓库的车间里面,而在我面前的是一摊碎石瓦砾堆,如今那上头正躺着一个巨大的身影。
那是一个穿着酒红西服的巨汉。
“...............!!?”
我的脑子一瞬间短路了一下,直到我呆滞地盯着他盯了快一分钟的时候才猛然想起来这倒在瓦砾堆上躺尸的家伙是谁。
我三步并作两步地急忙往后退了好几步,和这个之前一言不合就跟我动手的危险分子拉开了距离。
同时我也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警惕地盯着这个像具尸体一样瘫着的大汉。
那直接给我弄昏过去了的一拳的冲击力可是让我记忆犹新......
虽然让我更奇怪的是——那一记拳头的冲劲这么大,正常人挨上那么一下估计脸骨都要碎了吧?为啥我现在就连一点痛感都没有啊?该不会是整张脸都被打得废掉了,连痛觉都感受不到了吧?
想到这里,我瞬间冷汗如瀑。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颤颤巍巍地用赶紧用手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脸,接着又扯了扯自己的脸颊,发现自己的脸好像没打得扭曲变形而且触感和痛觉也都还正常之后,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
哎呀?那就奇怪了,我好像真的一点事情都没有啊?
这是什么情况啊?
还有这里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和这家伙会一起出现在这种地方?
......
算了,搞不懂的事情就是想再多也还是搞不懂,何况现在我也已经没心思再去考虑这个了。
此时这个酒红西装的巨汉正七窍流血,两只手臂折得看着跟九节鞭比起来也没啥区别了,甚至连腿也不知道为什么直接断了一根,血了呼啦的样子看得我是心惊肉跳......反正这家伙看上去完全是一副进气还没出气多的蔫样了,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他这边明显才是刻不容缓的紧急状况啊。
“咳呵!!.......咕呼.......噗呼......”
完蛋,这家伙的嘴里还开始喷血了!
怎么办,这喷血的量有点吓人啊,我是不是给他打个急救电话会比较——我靠,血别溅我身上啊!!
就在这时,我的身后忽然有一种神奇的感觉——似乎有一个身影正朝着我的背后缓缓逼近过来,这让我心中悚然一惊。
我甚至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我能够如此清晰地察觉到这种事情,就将身子往右猛地一偏。
几乎就是在同时,一道闪亮得让人心底发亮的银光就带着划开气流的声音“嗖”的一下在我原先所在的位置劈了下去!
我狼狈地就地打了个滚,踉踉跄跄地站稳了之后,有些惊魂未定地回过头。
结果我就在我原来站着的那块地面上方,看见了一把连刀尖都已经没入水泥地面、通体雪亮的长刀。看样式有点像以前在网上看见过的唐刀。
而握着这把看上去相当危险的玩意的,就是我上午碰见的那个纹身的精壮男子。只不过现在的他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浑身沾满了鲜血,整个人都变得灰头土脸,显得相当狼狈的样子。
在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一丝我第一次看见他时的从容和嚣张,甚至他的整张脸都因为肌肉紧绷和血管暴起的缘故而显得相当的狰狞——说的形象一点的话,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头发了疯的野狗,呲牙咧嘴的模样让人不寒而栗。
如今怕是任谁过来都生不出一丝一毫的心思去招惹这家伙吧......当然,他手里那把雪亮得看着人心里发寒的刀是原因之一,最主要的恐怕还是因为生怕被他咬上一口后染上什么狂犬病啥的。
我流着冷汗踱步后退,一边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刀,一边扯着脸拼命地露出一个我自认为和善的笑容向他劝道,
“喂,大哥你冷静点,把刀先放下咱有话好好说——”
“怪、怪物.......”
“啊?”
下一刻,我甚至都还没搞明白他这声“怪物”到底是在说谁,这纹身男就扯着嗓门儿咆哮着挥着刀,像疯了一样地朝我劈了过来!
“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喂!?”
这个人是发瘟了吗?!
还是说以前打群架害得这王八羔子的脑子都给打傻了?这货打从刚才开始就根本不听人说话的啊!
而且哪有这样见了面二话不说就拔刀砍人的啊?!
我两股战战,连滚带爬地转身就要跑,可偏偏就在这时——
“唔!”
——我的胸口好死不死的忽然就传来了一阵炸裂般的剧痛!
害得我全身都瞬间一缩,整个人躬得像只虾米似的,然后就这么保持着往前的冲劲跌了一跤,顺势滚了出去,然后在像个车轱辘一样转了几个圈之后终于以脸抢地,摔了个狗啃泥。
“......”
搞什么啊!这回又是要闹哪样啊!这胸痛的毛病什么时候犯不好你偏偏挑现在?!
妈蛋,没完了是吧?老天爷你就是盼着我死是吗?!
我抓着胸口跟条狗似的趴在地上欲哭无泪,控制不住地朝着一旁的地面泄愤一样的锤了一拳。
砰!!
结果耳边又发出了这样像是打桩机在地面施工时发出的声音,吓得我整个人又僵了一下。
“......嗯?”
从这一刻起,尽管疼得满头冷汗,连注意力都有点不集中了,但我还是开始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了。先不说我刚才怒锤地板时的手感已经不正常了,这个跟炮仗一样在我耳边响了好几次的声音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我强忍着胸口的刺痛,默默地转头朝我刚刚锤的那块位置看去。
“......”
我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我目光所对的地方,有一个颇为醒目的坑。
那是一个四周环绕着蛛网般裂隙的小坑,上面还飞舞着弹起不久的碎屑,还弥漫着升腾着的粉尘,看着像是不久前才被什么东西砸出来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坑......原本应该是没有的吧?刚刚我锤地板的时候没感觉到有这么个东西啊......
“.........不会吧?”
我不敢置信地看了看这个坑,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拳头。
这坑.......该不会是我刚刚那一拳头给锤出来的吧?
不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呢?这可是水泥地面啊?硬度强到就是用锤子砸都屁事不会有的,那么轻飘飘的一拳头就把它砸出个坑来再怎么说这也太荒唐了——
叮——!!
就在我还傻愣愣地趴在原地盯着那个坑发呆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一阵破风声,接着我就有了一种像是背上像是被痒痒挠轻轻刮了一下的感觉。
我顿了一下,然后抓着胸口回过头,就看到那个拿着刀的纹身男一脸见了鬼的模样惊恐万分地看着我。
他握着刀的手这一刻抖得就跟筛糠似的,就连手里的那把刀,这时也已经变成了一把断得只剩半截的废铁。
如果我没有判断错误的话,这家伙刚刚是不是拿那把刀砍了我一下?
结果现在我屁事没有,刀反而断了?
这时,纹身男的表情看着就像是豁出去了似的,盯着我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凶狠,里面甚至迅速染上了一种仿佛深陷绝境的,被逼得狗急跳墙的疯狂。
话说你在那儿疯狂个什么劲儿啊?!现在莫名其妙深陷绝境,从刚一醒过来起就一直被揍个不停的人明明就是我啊!
可惜我面前的这货好像已经进入某种听不进人话的状态了,只见他毫不犹豫地扔掉了那半截断刀,紧接着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我平日里只在电视里面看到过的东西——
——一把亮着黑光的手枪。
“......嘶——”
我倒吸一口凉气。
那、那个......应、应该是玩具枪吧?讨厌啦——不要用这种东西吓人家嘛......
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将枪口对着我,接连扣下了扳机!
“喂!!?”
开玩笑的吧?!什么仇什么怨啊玩得这么狠?!!
这一刻我只觉得我尿都快被吓出来了,再也顾不得别的,直接抱着脑袋就地一滚!
砰砰砰砰砰砰砰!!!
然后打出来的七发子弹里我就中了六发,剩下的一发打在了地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弹孔。
......我不费这么大劲儿去躲这么一下是不是还能给自己省点力气?
当然,比起这个,现在更重要的是——我中了这么多枪,居然还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你......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只见他被吓得面色苍白,连眼泪都快被吓出来了,嘴皮子打着颤这么朝我这么说道。
见他被吓成这样,搞得我也懵了。
......虽然自己没受伤这件事是让我很开心没错啦,但这情况无论怎么想都太奇怪了吧?居然连子弹都打不穿......我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了?
我面色铁青,一只手抓着胸口慌不迭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而那个纹身男见到我的动作,也不知道他擅自误会了些什么,当场怪叫一声,吓得连裤裆都瞬间湿了一大片,然后跌跌撞撞地一边背对着我撒开了腿的跑,一边往周围大吼,
“来人!都给我进来!给我拦着这个王八蛋别让他过来啊啊啊啊!”
“喂!你给我等等——唔呃!!!”
我刚想追上去,结果胸口那块位置上的、本来都快习惯了的刺痛再一次加剧,强烈到让我双膝一软直接滑跪在了地上,甚至不得不用上空着的另一只手撑着地面才不至于整个人倒下去。
我真是不得不承认啊——我这个胸痛的毛病,它实在是太会挑时间了!特么的每次发作的时间点就非得选得这么致命么?!
结果这还没完,我的身体似乎压根就不打算给我反应的时间,在我四肢着地的下一瞬,我只觉得整个鼻腔和嘴巴里都涌上来一股铁锈一样的气味——
“噗吼......噗哇!!”
腥红的液体抑制不住地从我的鼻孔和嘴巴里涌了出来,洋洋洒洒地在我眼前泼了一地,还溅了我一身......
为什么这会儿连我也开始吐血了啊?!
这还没完,像是连歇口气的时间都不打算留给我,下一刻,我手臂上的血管和肌肉又开始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抽搐和痉挛!
该死的,怎么连全身也都开始变得跟针扎一样的痛,胸口还热得跟要烧起来了一样。感觉简直就像是上次昏倒之前......
“啊......”
糟了!难道说——!!
忽然好像意识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的我,这一刻明明浑身上下都难受得像是被插上了万根钢针之后又被整个人塞进火炉里烤似的,可心里却跟被泼了桶冰水一样的从头凉到了脚。
偏偏这时候,因为那个纹身男的叫唤,越来越多舞刀弄棒的人气势汹汹地闯进了我所在的这个车间。几十个人看着不远处跪倒在地吐血吐个没完的我,兴奋跟一帮猴子似的抄起长刀铁管和撬棍呜呜泱泱地朝我冲了过来。
“......啊哈哈。”
看着他们这人潮涌动的阵仗,这会儿已经开始意识模糊的我无力地闭上眼惨笑了起来。
完了,全完了。
虽然到现在我都还没搞清楚状况,但我这会怕是真要栽在这里了。
明明我连自己为啥会出现在这地方都不知道,明明我连自己到底是怎么招惹上他们这帮人的都没搞清楚,我的人生就要这么稀里糊涂的在这种地方结束了吗?!
我内心又是悲痛又是凄苦,想要绝望地仰天长啸,结果连“我不甘心呐!”的“我”字都还没喊完,就被冲在最前面的某个混混一棍子抡到了脸上......
然后,我就又像是只死狗一样的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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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裤裆湿了一大片的纹身男子——龙二几乎是用上了浑身的力气,朝着远离那个废弃工厂的位置拔腿狂奔。哪怕是双腿已经哆嗦得跑都跑不稳了,哪怕是已经喘不上气,感觉连肺都快炮炸了,他也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仓皇逃窜间,他也忍不住回想起了几天前的事情。
绑架一个叫做君逸铭的小子,在不弄出人命的程度上给他点“教训”——这是几天前老大从他们的“少爷”的身边人那儿接来的单子。
如果可以,他们实在不想这么兴师动众,却只是为了奉陪那个挂着个“少爷”名头的毛头小子莫名其妙的妒火而去犯蠢。可这关系到他们的饭碗,也关系到他们的命......
直到现在,回想起他们面对那个明明和他们一样只是个狗腿子,明明从没见他做过什么事却还很了不起似的一直冷着一张脸的黑衣混账,回想起他在说出那句“把那个姓君的整到不会死的程度就行”时露出的残酷笑容,以及唯独那一刻才在他那双始终淡漠的眼里闪过的病态神光时,龙二都还是会控制不住的浑身泛起一阵恶寒。
每次站在那个黑衣混账的面前,他不知为何都会有一种自己的命仿佛被攥在了那个人的手里的感觉——虽然那只是一种毫无缘由和根据、仿佛本能一般的机体警示,但已经足够让龙二他们这群成天刀口舔血、脑袋挂腰间的人忌惮。
虽然从来没几个人说出来过,但这个黑衣人的存在本身也是除了“少爷”背后的家族权势以外的另一个让龙二这一伙人听命于他们“少爷”的原因。
虽然他无法理解那个成天一袭黑衣黑帽的家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居然能够连一次都没出过手就让他产生这样的感觉。
虽然他也无法理解这样的人为什么会跟随在那个愚蠢狂妄而且狭隘的可笑的“少爷”身边。
虽然在龙二的眼里,他一直都觉得——为了少爷那对于一个他都不曾得到的女人的扭曲而又恶心的占有欲,而特地派他们这一大伙人来对付这么个废物......简直是牛刀杀鸡,蠢得不可理喻。
但他们还是做了。
因为这件事情,他们特意远离了沧澜大学所在的B区边郊,专门将人转移到了此处的某个废弃工厂......
可惜,他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或许他们的少爷也没想到吧——这次抓来的这个王八蛋已经脱离“是不是个刺头”这种规模了,这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原本人为刀俎的事情,硬生生让这个姓君的劣货给玩成了瓮中捉鳖!
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世界上有什么人的身体能硬到连子弹都打不穿的!而且这样的家伙为什么会被自家老大一拳头打晕啊?明明他都已经强得能一只手把老大当沙包一样扔了,当时为什么会这么简单的就被他们抓走?!
难道说这混蛋其实是故意的?但这样恐怖的人物为什么要故意被他们这样的小角色抓?脑子有坑闲得慌吗?!
脑海中闪过自个老大经受了那一甩之后奄奄一息的模样,龙二就急得浑身冷汗狂飙。速度越跑越快,甚至这一刻他都只恨自己爹妈生自己的时候没给自己身上多安两条腿。
他毕竟是不知道他留下来的那帮人能在那个姓君的混蛋手下撑多久,所以如今他连一秒钟都不敢耽搁。
快点......再快点........
只要到了那个地方......只要到了那里就能逃出去了——!!
他喘息如牛,表情几近疯狂地穿过错综复杂的园区小道,直到抵达这个废弃工业园区的大门口时——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一道犹如太阳般庞大而刺眼的光束突兀地在他的眼中于顷刻间划过天际,绽放而出的光芒几乎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苍蓝的颜色!
“唔啊啊啊啊啊——!!”
龙二捂着眼睛摔倒在地,只能任由耳边的轰鸣声刺激着他如今已经衰弱不堪的神经。
几秒之后,趴倒在地的他总算是抬起头,艰难地睁开了眼。
这道仅仅持续了短短几秒便消失了的盛大光束,对地区所造成的却是近乎毁灭性的。
模糊扭曲的空气中,隐约传来了劈里啪啦的电击声响。那些被蓝白光束覆盖包裹进去的地方已经变得空无一物,而光束外围都因过高的热量全部化为了一片熔岩四散的焦土,甚至在不远处的小山丘也因为光束的余波而出现了大面积的坍塌......
龙二呆滞地看着远处的这一切,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下一瞬,像是在回应那道巨大的光波似的,他身后的园区深处,他拼了老命逃出来的地方忽地绽放出了一阵刺眼的银白色豪光,同时,还有一阵让人心头踹踹的波动自那儿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避无可避,被迫接触了那阵波动的龙二就这么在那个园区的大门口昏倒了过去。
几秒之后,光华敛去,这片地区再度恢复成了一片死寂。
除了多出来一个瘫倒在园区大门口的二流子以外,这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