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常晓苗的亲姐姐,和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在我遇到她之前,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我的亲生父母是一对并没有多少文化的农村人。迫于生活的压力在我小的还只是在襁褓中的时候,他们便带我进入了这座硝烟弥漫的城市。这是一座蓬勃发展的城市,遍地都是机遇,他们是这样说的。
幸运的是,他们找到了工作,在这座城里最大的工厂,和几十万和他们同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人太多了,工厂的房屋根本不够用,最后我们一家生活在了一间任意搭建的狭小屋子里。那根本称不上是屋子,许多相同的屋子并在一排,墙壁凑在一块一扇窗户也没有。等到把大门关牢的时候,屋内就是一片漆黑,说它是集装箱一点都不过分。
屋子里有些什么摆设呢,一张床,几个小凳子,锅碗瓢盆脏兮兮的堆了满满一张桌子。他们也确实如此,能做什么呢?除了吃以外,就只能盯着一台黑白电视看了。电视是家里最昂贵的东西了,每天放着滑稽的故事。他们时常坐在电视前,看着骗子、流氓、赌徒的恶作剧,看着角色被榔头、石头砸得鼻青脸肿而哈哈大笑。他们的人知程度确实也仅限于此了,一年工作360天,每天12个小时。
我算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可我连上学都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好不容易把我凑进了一个班,第一堂课我就听不懂了。我听不懂教师的方言,同学们也听不懂我的方言,班级里课程的进度很快,我从第一天起就被拉到最差的位置。
我活着一个朋友也没有,同班同学的补习班、兴趣组我是更不可想象的。回到家里,我连属于自己写字的桌子都没有,耳边充斥着父母的谩骂,还有电视机的声音,还有同龄乡里人的嬉闹声。他们便总是对我的成绩指责不已,恨不得把我丢到大街上去变成要饭的,去吃垃圾!
就在某一天,我气的逃出了家门,我在想我这样的女孩能在外面干什么呢?不会真的去吃垃圾吧。就在我随处闲逛的时候,我碰到了一个女孩,那是个长着翅膀的迷人天使。
那个天使和我年纪差不多,有整齐的粉色短发,穿着洁白的裙子,背后有一只天鹅的白色翅膀,还有一只蝙蝠的黑色翅膀。我当时年纪还小,对眼前的这位从天而降的女孩竟然没有一丝畏惧。
我跟她坐在河边的码头上,她问我:‘您有梦想吗?’
‘梦想?我有很多梦想,我想要的也很多!’
‘那您是对生活时分不满对吗?说一个您最想要的东西吧。’
‘最想要的?我只想要一个美满的家!’
天使笑了;‘那想要变成小公主吗?这样的话,一切都有了。’
‘公主?天呐,千万不要!’我反感公主这个词。
‘为什么呢?女孩子的梦想,不都应该是成为公主吗?您不喜欢童话?’
‘那是因为我见过真正的公主,但那种样子很令人讨厌!’
‘是吗?描述一下吧。’
‘我见过就像公主一样尊贵的小女孩,她的妈妈是个年轻的时尚的大明星,她自己也是个佳人。她肌肤白皙柔嫩,乌黑的秀发飘荡在腰间,刘海整整齐齐。她的眼睫毛很长,眼睛大而亮就好像是玩具店里的芭比一样可爱。她浑身绫罗绸缎,黑色的洋装公主裙上打着上百个蕾丝花边,每根线的价值都可以超过我穿的一套衣服,她就是一朵尊贵的黑牡丹。她还拥有许多的玩偶,最钟意的是兔子小姐和狐狸先生!对!她有许多,像我这种下层人连玩偶的毛都没有摸过!她是我心目中真正的公主,是每个小女孩心中渴求的梦想,是我这种脏兮兮的野孩子一辈子都比不了的。但她只是一万个孩子中的一个幸运儿,她的美好在多数人眼里是绝望。她的父母只知道将自己的孩子打扮的花枝招展,却对我们这些下层人漠不关心!那个女孩身上的每一根丝线都是让人憎恨的,我不想变成高高在上的公主,得到一个人的快乐,却失去了一万个人的信任。我想要的美满家庭很简单,只要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活着就够了。’
天使露出了笑容:‘太好了,您有资格成为我身边的守护者。’
‘守护者?’我好奇的问。
‘对,以后就住到我身边来吧,我会满足您提出的梦想。’
‘等一下,我的父母呢?’
‘您在想他们吗?很抱歉的告诉您,他们已经死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完全信任了这句话,眼泪就哗哗直落。
‘您很难过是吗,真是抱歉了。’
‘不,我是很感动,我很高兴……’我的眼泪止不住的流。
‘您不像是开心的样子,为什么呢?’
‘他们的一生都是在折磨中度过的,如果我有魔法,一定很愿意将人痛苦消除!’
天使笑了:‘他们不会痛苦了,他们什么都忘了……’说完,小女孩就像烟雾,随着河水的流淌消失了。
我回到家,屋子门打开的时候,鲜血就流到了我的脚底板。屋内的瓷碗摔得一片狼藉,到处是尖锐的碎片,父母窝在血泊中,我的泪水止不住的流淌,我真的就成了孤儿了。”
“对不起。”良勇对这个压抑的故事深深感到不适。
“没什么,该哭的那段日子我都哭尽了。”韩墨诗说:“常晓苗的故事才刚刚开始。我成了孤儿,而且没有亲戚肯收留我,最后实在看不下去的外公接走了我。可是,外公太老了,他没有余力照顾我,于是他说,他不想我跟他一个孤苦伶仃的老头子过日子,他不想看见我一个人郁郁寡欢的活着。
所以,他决定把我托付给了他的生死兄弟常爷爷。我不认识那个常爷爷,而且我有直觉这两个人根本就不认识。一个世代务农的村夫和一个古董店的老学究到底是怎么成为生死兄弟的呢?谁都可以怀疑一下。但这个设定就是被所有人认同了!去的那天,我害怕极了,我坐在汽车后看着车窗外越变越渺小的爷爷,哭的像一只被卖掉的小狗,我畏惧将迎来的奇怪命运。”
“但是,我至今都不会忘记我第一次见到常晓苗的场景。”韩墨诗低沉的口气变了,似乎开始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