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医生一大早便精神恍惚,他照旧来到少女的病房前。病房一切照常,他望向少女的病床,已经铺好了整齐的新被单,床头柜空无一物,正等待新的病人的入住。明明是自己签的出院证明,徐医生不知道自己仍在这期待什么……就好像整个人的乐趣被掏空了一样。
他独自走在过道上,左摇右晃,就好像人蹲久了,双腿麻木了一样。他沉默不语,虽然耳朵完好,却听不到走廊上的声音,只有少女的嬉笑声还有少女调皮的身姿在他脑海中不断穿梭。
少女带走的不只是她的人,还有徐医生的梦。他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几近于零,他的世界一片昏暗,紧裹自己都感觉到冷。
走廊上不时有护士扶住他问:“徐医生,不要紧吧,看您脸色那么难看……”
他摆摆手,继续恍惚的走着。突然,他在眼前看到了一个闪闪发光的小姑娘。那个小姑娘和常晓苗长得一模一样,但她有剪齐的粉色头发,双眼水灵灵,背后插着天使与恶魔的翅膀。
小女孩说:“你不是做好选择了吗?”
“我的选择?”
“这是你自己做的选择。”女孩说着,她的身后出现一条笔直的玻璃走廊,温和的太阳将道路照亮,在玻璃墙的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薰衣草!
“对哦……这是我选择的道路……”医生望着眼前的场景心血来潮。他突然不顾一切的往前跑,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疯狂的跳动,他狂笑着,像是发了疯。医院里的人们吓坏了,他们纷纷给癫痫大笑的医生让开道路,殊不知在医生的眼里,除了一条充满光明的走廊以外就是一望无际的薰衣草!
他发疯的笑着,跳着手舞足蹈像个小孩,一切的压力跑的烟消云散。他看到那条笔直的走廊的出口了,自由的大门将向他打开!他冲破大门,才发现自己闯入了主任办公室。主任坐在他软卧式的椅子上,神情惊讶。
“主任,我想辞职。”医生说。
主任更诧异了:“真是出其不意呀……你是我最看好的人……而且这样有违合同的行为,真有你们年轻人的风格啊。”
“我想清楚了,事发突然。”
主任笑着说:“说说看吧,什么状况,或许我会善意的同意你的请求。”
徐医生说:“没什么要紧事,我想回家结婚,有场恋爱正等着我谈。姑娘想跟我度一个完美的蜜月,天涯海角还要我亲自去一趟,估计要花去我大半年时间。在我人生最重要的事情面前,我想先把其他事情搁一搁,就是这样。”
主任慈善的笑着说:“年轻人追寻爱情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事,我本不该多问。可是你说谎的本事实在是太差了,我根本不能够相信你忽然跟我谈起你有的那位绝世伴侣她的存在性。”
“我似乎没必要把我生活的一切告诉你吧,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医生决定了他的去意,再也不必顾忌主任了。
主任有些恼火,但仍旧笑着:“只是你的离去,对于医院方面确实是个不小的损失啊。”
“没关系,我的助手小李绝对是个天才!我能做的相信他一定办的更好。”
“年轻人,要知道一名成熟的医师的价值可比一打实习生顶用的多,你的离去是对医院名誉的抹黑!”
“我会偿还的。”医生淡淡的说。
“年轻人,我多么希望你能做出稳重的决定。要知道你在医院的地位是这几年奋斗得来的啊,从头再来多么可惜啊。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听了其他医院的迷惑,这样的话我可是要求你负法律责任的!”
“去你的法律!”徐医生说:“你现在可没有权力告我不当竞争!只有当事情成为现实的时候你才能提出质疑!我向你保证,这一生我再也不在医院就职!”
“可你连纸写的合同都可以撕毁,我怎么信任你?你知道医院的信息太多了!”
“你放心!那是我身上的污点!我自己都害怕,只希望你们以后不要说我曾经来过这就是我的万幸了!”医生说完,扭头就走。
当他走出医院大门,甩开他的白褂,他终于感受到自由的气息。他再也不用见到不负责任的病人家属,装傻添乱的助理,以及虚情假意的主任,仿佛他所厌恶的一切都随着灰飞烟灭,他的心终于可以平固稳定的跳动了。
然而医生又碰到了新的问题,他迫切的寻找常晓苗,发现了一个规律:只有当常晓苗在他身边的时候,他的梦境才能产生。常晓苗好比是通往桃花源的神秘通道,没有她的医生,又会回到原点。
医生为了常晓苗而执迷着,就像沾上毒瘾一般,于是咏月中学的医务室内,学生们就看到这位学历超过职位的校医。
时间回到咏月中学的医务室,此时,良勇舒缓的睡在病床上。百叶窗被放下室内一片昏沉,徐医生播出一首轻声的催眠曲促使男生的梦乡更加香甜。
良勇说了句梦话:“常晓苗,你又躲到哪里去了!不是说过不要做令人担心的事情了嘛……”
类似的呼唤,徐医生已经听了不下十遍,每一声呼唤令他浑身发颤。他播放这首催眠曲,目的之一就是为了使自己保持冷静。他站到窗前,用手叩开百叶窗的一道夹缝,好让阳光照射眼睛使他随时保持镇定。他的大脑飞速旋转,他一直思考着常晓苗与良勇之间的关系。这是一场长达一小时的折磨,音乐停止以后,良勇也醒了过来。
两人默默无言,医生冷不丁问:“你觉得这一记打的怎么样?”
“额,怎么说呢,好准……”良勇捏了捏鼻梁骨,又一派轻松的说:“至少能说明她恢复了元气了呢!”
徐医生听了这句话,微微转过头,面无表情的望着良勇,眼神里有少许消沉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