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晨闭上眼,让自己缓了一会,随后睁开眼看向小女孩。
当然,小女孩还是像一开始一样面无表情,但是此时,林晨似乎能在她那空洞的眼里看到那只洁净可爱的小白兔。
刚刚那些话当然不是小女孩亲口告诉林晨的,而是她的“世界”告诉他的。
这是林晨小时候就发现的能力,他有时能走进他人的内心世界,听到别人的心声。越是自我封闭的人,林晨就越能洞察他的心声,了解他的世界,而随后的反噬效果似乎也会越强。
林晨移开视线,从小女孩床上离开,摇摇晃晃坐回到自己的病床上慢慢地躺下来,脑中一帧一帧地回放着刚才的景象。
“真是难办啊。”
明明自己车祸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还是要管别人,林晨自嘲似地笑了笑。
不久后小女孩的母亲回来了,此时她脸上已没有刚刚的阴霾,取而代之的是重振的神奕。
“小妍,困了吗?妈妈现在给你唱《小星星》吧。”小女孩的母亲坐在床沿上轻轻地说。
给女儿唱这首歌已经成了这位母亲每晚的习惯,或许之前在家中也是这样吧。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轻柔的歌声缓缓飘扬。
林晨裹紧被子,躲在舒适的暖意中,缓缓睡去。
第二天林晨早早起了床,草草地整理一下头发,就打电话让老妈过来办理出院手续。
林晨妈到医院后一边埋怨林晨不愿再留院观察一边办理手续,字从林晨老妈嘴里蹦出,像连珠弹一样,絮絮叨叨让林晨头昏脑涨。
“好了老妈,我就一个小伤,不用着急,你看看我现在不是能蹦能跳了嘛,我接下来也要为旅行准备了,没多少时间了。”林晨对着老妈吐了一下舌头,“我现在要去买个东西,你先回家吧。”
林晨妈似乎还有很多话要说,但最后她只是摇了摇头。
林晨说完走出了医院,现在他目标很明确,他清晰地记得那只小白兔所有的外在特征。
林晨拿出手机,找到了城里所有动物商店的位置,没错,接下来他要一家一家地找,直到找到一只和昨天场景里“一样”的小白兔。
没有找多久,林晨就近乎放弃了,实在是太难了,已经找了5家店,上百只兔子,就算是外观很相似的兔子,特征也经不起推敲。
理想兔没有在这5家店里找到,也没有在接下来的5家店找到。
天空暗沉下来,此时已是中午两点。林晨跟着导航,现在他的目的地是本市最后一家导航能找到的宠物商店。林晨来到店前,或许还抱有一点侥幸心理,他抖擞一下精神,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店内开始搜寻。不出所料,别说相似,店里的宠物兔就连白色的都没有。
应该是已经找到麻木,林晨竟然没有感到太大失落。
林晨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直到肚子“咕”地响一下他才意识到自己今天早餐都没吃。
先是蒙蒙细雨,后硕大的雨滴时缓时急。林晨打消了先吃饭的念头,混乱中找到了一车站,只能先在这里避下雨。
雨势越来越大,现在林晨只能看着过往的车辆发呆,一些没有雨衣的人骑着电瓶车在雨中穿梭,林晨发现自己竟能看得入迷。
朦胧之中,林晨发现远处雨帘中有一人打着伞,定定地看向这边。
大雨之下所有人都在奔走,那个打伞人实在有些出格。
林晨定睛细看,发现他脚下摆着的是一个摊子,林晨不用多想就知道那是随处可见街边卖金鱼、乌龟等的小商贩。
不过他旁边一个笼子里的白色动物一下子吸引了林晨的注意。
仿佛是有魔力驱使一般,林晨不顾大雨,径直向商贩走去。
走近后林晨发现,那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大叔,身上披着一条似乎完全不是这个时代的灰色大衣,看见林晨后,脸上也没有一点表情,没有一点普通商贩想做生意的意思。
不出所料,笼子里的是一只白色兔子。
林晨仅仅喵了一眼,就知道那就是自己苦苦寻找的“理想兔”。
简直是克隆一般,林晨在这只兔子上找不到一点特征瑕疵。
“老板,这只兔子怎么卖?”林晨按捺不住自己的兴奋。
似乎是对林晨的询问起了反应,商贩大叔的脸有了些许变化。
“一界。”大叔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林晨,露出一抹异样的微笑。
“什么?”林晨当然是一脸不解,这难道是什么新奇的货币?
“你可以先欠着。”大叔把装着兔子的笼递给林晨,随后收拾东西装在一个大旅行包里,转身准备离开。
“请问我怎么还你?”林晨现在满脑子都是困惑,又不认识他,这不是白给?
“我能找到你。”说完商贩便离开,逐渐消失在雨幕中。
林晨已经湿透,伤口开始隐隐作痛,不过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抱着笼子转身便向医院跑去。
在雨中奔跑,一脚又一脚地踏向水坑,林晨毫不在乎,现在再努力躲也没用,因为运动鞋早已湿透。
穿过一个个路口,林晨又回到了今天早上才离开的医院。
他提着兔笼,走进熟悉的病房,现在只有小女孩一人躺在病床上,当然,小女孩不会在意走进来的林晨。
一片寂静,林晨感觉现在似乎能听到点滴一点一点滴下的声音。
林晨看着小女孩毫无血色的脸,慢慢把笼子送到她面前,用尽最后的力气挤出一点声音。
“你并没有吃掉兔子哟。”
女孩突然浑身颤抖起来,积压的悔恨随着泪水溃堤而出,她紧紧抱着笼子,哭声响彻医院。
医生护士和她妈妈闻声赶来,小女孩妈妈看见女儿手里抱着的笼子,顿时瘫软在地上,捂脸失声痛哭。
林晨随后离开了医院,至于后来小女孩如何了,林晨也是若干年后收到一封信后才了解到这件事情的结局。
神秘年轻人为小女孩解开心结。
在那之后小女孩积极配合治疗,最后小女孩因自身疾病大出血抢救无效去世。
信中只有一句话,
致隔壁床的大哥哥:世界的温暖花团锦簇,我在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