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来到自由市场!”主持人的声音穿透过每个人的心脏。嘈杂，欢呼，喜悦的低语和期盼的目光点燃了整个会场，让我的心跳不由得慢了几拍。
这是一场不存在伦理的排队。
正如主持人所言，这里与嘈杂的自由市场并无二致，摆出商品人们购买，无需繁琐的仪式，没有规整的秩序，存在的只有疯狂，无序和混乱，无法计数的金额在顷刻间被挥霍一空，在下个瞬间转交到下一个人手上，不光是主持人展出的东西，所有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买卖，交换着手上的资源。那些货物小到一枚戒指，一串项链，大到各种各样的稀有材料，足够一个小国使用的物资粮食，不光有各种违反法律的花鸟虫鱼，还有最让人无法直视的——人。
从一个人的某个部分，到一个人的所有权，那些不知由来种族各异的人被当成物品随意的交换着，脸上充斥着麻木的恐惧。
他们中大多数的心都已经死了。
“吃吧。”艾斯菲尔给我递来一块面包。“你对这种东西很不擅长吧。”
眼前的一切都在肆无忌惮的扒开我记忆深处最黑暗的角落，让那些我不忍直视的记忆重新浮出水面。
我没有犹豫，将面包大口大口的吞了下去，希望可以分散一些我那几近涣散的注意力。
“之前你保护了我，这算是礼尚往来了吧。”艾斯菲尔拍了拍我的后背，来自他人的温度让我变得舒服了不少。
或许是艾斯菲尔的安抚真的奏效了，唾液浸润着口腔中的麦芽粉，熟悉的香味在舌苔上安静的扩散，那种反胃感被硬生生憋了回去。也好在我们不是在人群的中央，这样的行为没有招致人群的围观，虽然或多或少总会有人注意到我们，但是好在都维持在一个可有可无的水平。
“这位小姐，看起来是生面孔呢。”艾斯菲尔要钓的鱼上钩了。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品种的鱼，但是在我眼里，愿者上钩的鱼都是好鱼。
“当然，今天是我第一次来这里。”
“看起来是这样呢。”绅士打扮的男人微微一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摆，在艾斯菲尔身旁坐了下来。“需要在下为你讲述一下这里的活动吗？”
来到这里的人都是拥有凭证的人，那还需要别人给自己介绍在这里需要干什么，这个男人无非就是想找个借口搭讪一下艾斯菲尔。
毕竟这么小的小姑娘都能来到这里，就证明她的身份一定不简单，况且长得还这么好看，搭讪一下总不会有损失的。
当然这是一般人的想法，听过一些风声的人自然都认出了艾斯菲尔的身份，在暗中期待着她下一步的行动。
只可惜这种人终归都只是少数而已。
“那就麻烦您了。”艾斯菲尔恭敬的做出回应，顺着男人给的台阶走了下来。
毕竟我们总不可能一直呆在这里，有了男人的帮助，我们好歹可以有理由在场内走动一下了。
“这边是一些魔法道具，那边是珠宝和首饰的交易区......”
“哦，宝石啊～”艾斯菲尔似乎是来了兴趣的样子，两眼放光的张望着宝石的展区，企图一探究竟，只可惜人墙将宝石的光芒遮挡的严严实实，即便想看也没有办法。
“小姐是对宝石感兴趣吗？”男人温和的笑了一下，对艾斯菲尔询问道。
“那自然，没有任何一位女性会讨厌美丽的宝石。”艾斯菲尔叉着腰，显现出一副神气高贵的样子，颇有一种养尊处优大小姐的感觉。
“那么，就由我来效劳吧。”男人可以自满的身高发挥了作用，在前方带领着我们两个的步伐，拨开了厚实的人群，开拓出一条不窄的通道，自如的在场馆里穿梭着。
倒不如说，是人流自然而然的分流开来，为男人让出了一条通路。
宝石展区近在咫尺。
“哦哦，这个很好看呢——”艾斯菲尔举起了一小块亮红色的玛瑙，在手心中把玩道。
“如果小姐喜欢的话，在下可以买来送给小姐哦？”
我的眼角瞟了一眼那单位吓人的价格牌，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该说人傻钱多吗，这样贵重的珠宝居然说送就送。
“哦，那就再好不过了!”艾斯菲尔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对着手中的玛瑙爱不释手，甚至都不舍得放下了。
而男人也着实大方，毫不犹豫的用手上的一枚戒指跟卖宝石的人交换了玛瑙，看老板那点头哈腰的摸样，这枚戒指一定溢价了不少吧。
有钱人的消遣啊——
“真是谢谢你呀，这块玛瑙真漂亮。”
“小姐开心就好。”
“嗯......”艾斯菲尔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不过既然你帮我买了宝石，那我也得报答你才可以啊。”
“这只是在下的一厢情愿——不过倘若小姐可以帮在下一点小小的忙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男人的表情如此真诚，一眼望去，让人不由得觉得他真的有什么要紧的难处一样。
“哦，你说!如果能帮得上忙的话，那我一定会帮的。”
“说是帮忙，其实也没那么麻烦。”男人推了一下自己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玻璃镜片反射出的寒光让人不由得感到了一丝畏惧。
“只不过是，今天会场里跑进来了两只小老鼠，我来提醒小姐注意一下而已。”
男人依旧是那和煦如春光的笑容。
“离家出逃的小老鼠跑进了猫群，还没有自觉的找寻着逃跑的路线——它们浑然不知自己只是在被猫咪玩耍而已，真是可怜又可悲啊。”
“你说对吗？艾斯菲尔·巴伦斯特小姐。”
为什么？究竟是哪里出现了问题？我的镇静在此刻全线崩溃，而艾斯菲尔也好不到哪去，惨白的脸颊上渗出了淡淡的青色。
“谢谢您的提醒，先生。”艾斯菲尔维持着最底线的理性，回答着男人的话语，但是却明显的看出了她的动摇。
“好好享受这场派对吧，小姐们。”男人自顾自的结束了对话，离开了我们的面前，留下了那如旧的笑颜，任凭汹涌的人流将我们包围在中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