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胜和林雨晴刚刚在无声的默契中重新找回睡意,楚含香那边却有了动静。
少女在陆胜的左臂上,像只寻找最舒适窝点的小猫,用小脸无意识地、仔细地蹭了蹭那温热的“枕头”。浓密卷翘的睫毛颤动了几下,如同蝶翼初展,终于缓缓掀开,露出那双还带着浓重睡意、雾蒙蒙的漂亮杏眼。
视野先是模糊,然后聚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陆胜近在咫尺的侧脸轮廓,以及自己正紧紧环抱着他腰身的手臂——浴袍的领口在睡梦中微微敞开,露出小片细腻的肌肤,此刻正毫无间隙地贴着他坚实的胸膛。更要命的是,她的一条腿还大大咧咧地搭在陆胜的小腿上!
“呜……?!”一声短促而压抑的惊呼瞬间卡在了楚含香的喉咙里,睡意瞬间被惊飞。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脚,小脸“唰”地一下红透,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子,几乎要冒出热气。
慌乱中,她下意识地想拉开距离,身体猛地向后一缩,结果动作太大,半边身子悬空,“哎呀!”一声轻呼,差点就翻下床去。幸好她手忙脚乱地扒住了柔软的床垫边缘,才堪堪稳住,只是浴袍带子被扯得更松了些,让她窘迫地赶紧拢好。
这番不小的动静,终于彻底惊醒了旁边的两人。
陆胜被手臂上骤然消失的重量和楚含香的惊呼弄醒,睁开眼就看到少女面红耳赤、手忙脚乱拢着浴袍、半挂在床边的可爱窘态。他忍不住低笑出声,一边活动着被楚含香枕得有些发麻发酸的手臂,一边慵懒地坐起身。
“早啊,含香。”他嗓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眼神里却满是促狭的笑意,“看来昨晚睡得挺‘扎实’?” 他故意活动着那只酸麻的手臂,嘴角勾起一个玩味的弧度,“啧,这‘丧尸美少女’牌的抱枕,服务是挺到位,就是后劲有点大,手臂都‘阵亡’了。还有雨晴你,”他转向右边,看着同样被吵醒、正皱着眉揉眼睛的林雨晴,“你这‘人形抱枕’功能也挺费胳膊的。谢谢两位‘福利’发放员了哈。”
“陆大哥!”楚含香的脸更红了,羞得恨不得把脸埋进被子里,声音细若蚊呐,带着浓浓的羞赧和一点点被调侃的委屈。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林雨晴,发现对方也是紧紧抱着陆胜的手臂睡了一夜,心里那点莫名的独占感带来的慌乱才稍微平复了些,但取而代之的是更强烈的羞意——原来不是她一个人这样!
林雨晴被陆胜点名,刚刚醒来的慵懒瞬间被驱散。她松开陆胜的手臂——动作倒是比楚含香镇定多了,只是微微泛红的耳尖出卖了她。听到陆胜那带着明显调侃的“福利”论,她直接甩过去一个杀伤力十足的白眼,猩红的眸子里清晰地写着“无聊”和“幼稚”,红唇微启,似乎想反驳什么,但最终还是抿紧了,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表达了对这种低级玩笑的不屑一顾。
她没再看陆胜,也没理会还在害羞的楚含香,径直掀开被子,赤着那双白皙精致的玉足踩在厚实柔软的地毯上。她走到厚重的遮光窗帘边,动作谨慎而专业,只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拨开一道极其细微的缝隙,确保光线不会大面积泄露出去吸引外面可能的注意。
清晨温暖却带着一丝凉意的金色光线,如同探针般挤进昏暗的卧室,恰好照亮了她半边清冷的侧颜和微微蹙起的秀眉。
陆胜也收敛了玩笑,走到她身边,自然而然地靠近。少女身上那股清冽又带着点晨间慵懒的气息萦绕鼻尖,很好闻。他顺着那道缝隙向外望去。
眼前的景象比昨天更加惨烈。
楼下宽阔的主干道上,横七竖八地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报废车辆,像一场末日版的疯狂碰碰车大赛留下的残骸。几辆车头严重变形,车窗玻璃碎裂成蛛网状,上面还残留着暗红的污迹;其中一辆甚至侧翻在地,车门扭曲地敞开着,隐约可见里面狼藉的痕迹。显然是昨晚有人试图驾车逃离,引擎的轰鸣在死寂的夜里如同惊雷,瞬间引来了四面八方的猎食者,导致了这场惨烈的“堵车”事故。
现在,街道上、小巷口、废弃车辆的阴影里,无数僵硬、扭曲的身影在漫无目的地游荡、徘徊,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低沉嘶吼,如同永远不会停歇的背景噪音,提醒着他们所处的残酷世界。
林雨晴静静观察了片刻,猩红的眼眸锐利地扫过几个关键路口和可能藏匿危险的地方。她没说话,只是眉头锁得更紧了些。确认了外面的大致情况后,她轻轻放下了窗帘缝隙,将那丝危险的晨光隔绝在外。
她转过身,玉足无声地踩在地毯上,目光扫过还坐在床上,脸上红晕未消、眼神有些茫然的楚含香,又瞥了一眼旁边同样在沉思外面情况的陆胜。她的眼神在楚含香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在无声地传递着什么信息(比如“收拾好自己”或者“别发呆了”),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她径直走向昨晚就敞开的卧室房门,轻盈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只留下空气中一丝清冷的气息。
陆胜看着她的背影,又回头看看还有些懵懂的楚含香,无奈地笑了笑。这“后宫”日常的开端,还真是……充满了挑战性和某种奇特的“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