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小兄弟，昨天夜晚你在哪里啊？”
“在哪里？在家啊，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差点给我吓死了……”
“在家？”李一面色古怪，打断问道。
“对啊。”
范十九点了点头，“谁半夜没事出门瞎跑啊，而且昨天晚上那么大的雨，神经病才出门，要是感冒了，又是好大一笔支出呢，啊，我和你说，我们家啊，虽然看上去破旧了些，但实际上，我们一家祖辈曾经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
“咳咳，下一个问题。”李一再次打断了他的话，问道：“小兄弟，你有没有去过.....，嗯，就是那种阴暗，潮湿，以及腐烂这种感觉的地方？比如下水道…….”
“没有啊。”范十九干净利落地摇头：“谁闲得没事去那种鬼地方啊，我和你讲，我们这东城啊，下水道处理得一直都不咋地，一到夏天，那个臭味啊，真奇怪他是咋评上卡兹戴尔优秀城市的…….”
“啊，好吧，再问一个问题。”李一说着，从档案里抽出一张男人的照片，放在了范十九的身前：“小兄弟，见过这个人吗？”
范十九接过照片，看着照片上让他有种熟悉感的面孔，沉默了几秒，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道：“这不我隔壁大姨家，她二太奶的三儿子的孙子吗！”
“哈？你再说一遍？”李一不由地懵逼了。
“嗯，我隔壁三叔家，他太爷爷的太奶奶的四儿子的三儿子嘛。”
“…….这咋和刚才还不一样呢？到底是你大姨还是你三叔家的啊，混蛋！”
“啊，似乎是五叔家的……”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李一反反复复地将档案里提及到的问题反复询问，打乱了次序，有时甚至提问起了无关的问题，但无论他怎么说，最后问起那张照片的时候，范十九都只会说出一些十分没有逻辑的话语。
直到单面镜之后传来了霜叶无奈的声音：“行了，可以了。”
直到这时，李一才终于松了口气，使劲将自己的手从范十九的手里拔了出来，看着那一手被捏的红印子，李一嘴角微微抽搐，这小子吃啥长大的，力气这么大？幸好他拔得早，不然再晚一点可能就要让这孙子给揉断了。
就在他将手抽出来的那瞬间，范十九以及其他人猛然从痴呆中惊醒，一脸呆滞地看着李一，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好像做了一个比昨天那个更加可怕的噩梦，一个无比真实，真实到让他开始唾弃自己的噩梦。
“呕！”
范十九猛然扭动挣扎起来，但因为被拷在椅子上起不来，只能狼狈地弯腰剧烈呕吐起来，一想到刚才自己那宛如春天到来了一样的丑态，他就觉得难以言喻地反胃，吐到眼泪鼻涕都快出来了。
“死人妖，你，你对我做了什么！呕！”
话没说完，范十九又吐了起来，吐着吐着，他就忍不住内心的悲愤，哭了出来。
“妈呀，我连可以握手的女性朋友都还没有啊，怎么现在就被你这个死人妖给掰弯了啊？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我和你这个死人妖拼了！”
“啊啊啊，别这么伤心嘛，毕竟发生这种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是吧？”
李一似乎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同情地递给了范十九一杯温水，笑了起来：“做人嘛，反正开心就好了，不是吗？来来来，小兄弟，你肚子饿不饿啊？我请你吃…….”
“吃尼玛！滚开啊！呕！”
话还没说完，范十九又吐了起来。
此刻的单面镜外，也是一片呕吐和反胃的声音。
中年人的脸色铁青，和另外两个脸色同样不好的男性同时蹲在一旁，一脸残念地抽着香烟，他们似乎在李一审讯范十九的期间和自己家里的黄脸婆说了些不该说的东西。
不一会儿，身后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递上了几颗胃药和一杯正好放凉了的温开水。
是在晚上叫醒了霜叶的那位女性助手，仔细看的话，她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谢谢。”中年男子极其勉强地在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把胃药一口闷进肚子里，喘了老半天气，才终于从残酷的“心理创伤”中恢复了一些。
“怎么样？”霜叶看了他一眼，“我早就说过，和昙花教的那些家伙扯上关系的受害者，是什么都不可能问出来的。”
“但万一是装出来的呢？”
中年男子干咳一声，说道：“李一的源石技艺我知道，思维引导以及记忆探查对吧？哼，对普通人当然有效，但要是这小子是个专门针对精神的术士呢？我们不能否定这种可能性，特别是这小子还是个感染者的情况下。”
“中没中招李一还能不清楚？而且，就算他是感染者，也不代表他会使用源石技艺。更别说，你觉得哪个正处在自尊心和中二欲最旺盛阶段的男人能装到这种地步？呵，反正我觉得你再想多少办法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档案我看了，那小子的确有很多的嫌疑，但……他好像又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李一从审讯室走了进来，将手里记满了文字的档案丢回到桌子上，无奈地感概道：“那小子在码头爆炸前的前半天还来我们会所面试来着，确定不需要我再去审问一遍吗？”
“行了，放弃吧，涉及昙花教的事情，无论怎么问，都是不可能有结果的。”
霜叶打断了他的话，轻轻叹息一声，“只不过是一个不小心被卷入了事件里的普通人而已，至于回收厂的事情，他应该是真的不知道，警告一番就让他滚蛋吧，涉及昙花教事件的人，留下来也是浪费时间。”
“不动手吗？”
中年男人握了下一旁的弩箭，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发生码头爆炸事件后，今天局子查得很严，哪怕是有一丝被发现的风险，我们都冒不起。”
“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