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身下软和的沙发换成了硬床。
“去1121教室，姬莲娜找你。。
“1121……”
“赶紧，肩膀已经给你治好了。”
我困惑地看向说话的人，那是个白袍胖子，学院西校区的医务负责人。
“别看我，姬莲娜叫我处理一下你。早上看你睡得太死就没吵醒你，带到这里治了一下，现在是下午四点，应该没有问题了。”
我忽然想起来肩上的肌腱断了来着。
“赶紧滚出去吗，办公室床位只有一个，没你住院的位置。”
他不知道为什么拿起针筒，口罩上两只小眼睛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外面的世界真安全。
“这不是作妖吗，偏等我回去了再找我……”我站在医院门口抓脑袋，有些茫然，“昨晚什么情况，我左手应该不能动了啊，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别堵我门口！”
里面飞出来一脚，吓得我赶紧跑路。这人怎么这么没耐心啊！
下午四点，是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都属于“还早”的时间段，游荡在路上的人一抓一大把。
闲人也是如此。
教学区在西校区内中部偏北位置，恰好在住宅区和医院之间。我晃上大路，还看见不少一脸迷茫的主，以及伸着懒腰的慵懒男女走向教学区。
强调一下，这不是“还早”的本意，而是纯粹的午睡族起床。
“你看李青文是不是从医院那边出来？”
“你看你看，我就说吧，绝对是这样！”
“嘶，我还是有点不相信。”
“我也……”
一堆奇妙的议论钻进我耳朵，我立刻疑惑了起来，张望着寻找声源。然而就像所有人遇到这种情况时一般，一但去在意，每个路人都仿佛只是在低头走路。
“所以那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把他打出来了？”
原来我被打出来了，午玲的任务被谣传了吗？如果是那样，这还真是令人讨厌的版本。
“真无聊，算了。”
我活动了一下两肩，跑进路边设立的传送节点。眼前景物像切幻灯片一般突然变换，吵吵闹闹的大路消失不见，被静谧地室内走廊取代。
这是一号楼，1121应该是一层第21号教室。
然而我老远就看见了不该出现在这的人物。
秦月琳靠在墙上，手上拿着镜子，试图压下乱翘的头发。虽然只有几撮，但散在两侧，怠惰感已经很足了。
一身不知道哪搞来的校服，起码大了一号，宽松地耷拉在身上……为什么是我的校服？
刀没带在身边。
“这样吗，他昨天没说这件事。”
“当然，他怎么好意思说这种事，秦姐姐你也别当面提，他会尴尬的。”
我一靠近就听见什么奇怪的东西，脚步顿了顿，小龙突然从她身边飞出来：“李青文你来了啊！”
“你们为什么在外面？”
“姬莲娜老师说等你到了一起进去。”
“我本来在找你，这里真的好大，我绕进去好多奇怪的地方……最后昨晚那个…那个老师把我带到这，说你马上就过来。”
我一时没话讲。
我不见了就跑到完全陌生的地方找我。
就忽然挺想问一下她到底几岁。
冒犯了。
“还有啊，李青文。”秦月琳左看看右看看，看起来很不经意地问道，“听说你编了两条龙，小龙的伤也是装的，放我家修养也只是想接近我……这个战术有什么意义啊，当时你知道我是叛军的人吗？”
“？”
我瞥向小龙，果然看见他一脸始料未及，脸都紫了，
想阴我？
“不知道啊，只是他心心念念秦姐姐，找我商量了这么一出加戏而已。”
“这样啊。”
秦月琳意义不明地拉长尾音，眼睛转了一圈，目光移到小龙身上，抿了抿嘴。
“我还以为李青文想接近我，原来是你啊。”
“不……我……”
“被这么喜欢，作为女生来讲还是很开心的，不过我们不合适就是了。”
秦月琳俏皮地笑着，“婉拒”了小龙，但她对所谓的神兽依旧兴趣十足，盯着他看个不停，两只手跃跃欲试。
这一幕再次让我相信，昨晚我抱着救世主心态干的，一定是件多余的事。
“秦月琳，那件校服，你从哪找出来的？”
她动作一顿，看向我：“挂在衣柜外面，我觉得穿那身衣服出去太显眼，就借了一下……那个，我现在去换下来。”
“不不不，我只是问一下，我还以为自己有乱丢的衣服没收起来。”
要求她现在把衣服脱下来还我这种事，只有禽兽才会干吧！
小龙趁势作妖：“李青文，你连衣服都没给秦姐姐准备好，我有理由怀疑你昨晚让她打地铺。”
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吗小龙，我公寓里的沙发都比你的床大，继续瞎猜只会暴露你贫穷的思考方式。”
“你……你这人满脑子信用点，肯定不会照顾人！”
“你这叫臆断。”
“那你倒是说说昨天怎么准备的？”
“昨天真的麻烦李青文了很多，还占了他的床，不用担心的。”
秦月琳走到我们两中间，一面感激地望望我，一面又笑脸迎向小龙，成功阻止了拌嘴。
然而小龙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威风的眉毛眼睛几乎绞在了一起：“秦姐姐，你睡在李青文床上？”
“对啊，很舒服，那么大的床其实分一下可以睡两个人的……真的太谢谢了！”
喂，这句话是玩笑对吧？一定是玩笑吧！
“三位，还要聊到什么时候啊？”
1121教室的门无声打开，姬莲娜站在门口，大约只有门框的一半高。她衣裙依旧华丽，帽檐和花扇共同遮盖下，整张脸几乎只有那澄澈的眼睛能被看见。
她到底是神童还是纯粹长得慢，我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疑惑这个问题了。
门后是一张长形会议桌，空间并不大，与其说是教室，称其为会议室更合适。
正前方坐着个双鬓开始泛白的中年人，右首空了个位置，左首则是位马尾垂到腰部的飒气女子，感应到我的目光后偏过脸，一双猩红的竖瞳立刻锁住了我。
妖异的美感。
配合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她并没有给我多少压迫感。
本届西校区学生首席：玲远，也就是小龙的姐姐。
“过来，坐这。”
她招手的样子不是很和蔼吗，明明是个温柔的大姐姐。
“怎么不过来，有了秦姐姐就忘记亲姐姐了吗？”
小龙乖乖地飞过去，一句话都没有。在那愈发灿烂的笑容上，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你也赶紧进去。”姬莲娜催促了一句，看了眼秦月琳，也挥挥手，“进去吧，”
我走到右边第二个座位坐下，秦月琳坐在我身边，姬莲娜慢慢走到右首位，依旧开着那把红边小花扇。
“智能机在这，3000信用点补给你了。”
我惊了，然后惊喜，立刻抓起姬莲娜老师递来的智能机。她整理了一下裙摆，慢悠悠地说道：“这次算你运气好，毕竟存了这么多信用点，知道的人还不少。取证后给你补上了，手续费扣了100，没意见吧？”
“当然没意见，谢谢老师！”
但还是心痛，100信用点，如果没有需要动武的任务，要打杂一周左右才赚得回来。
“那我们进入正题。” 中年男子——也就是招生办主任李朊——拿出笔记本，翻找了一下，严厉的目光直接打在我身上，“李青文，你这次擅自插手他国内政，情节严重。”
我心中一凛，背上开始冒冷汗，然而他话锋一转，如芒在背的感觉又消失了：“念在帮助平叛，暂不论功过，听候发落。”
“小龙未尽副手监督职责，由玲远带回教育。”
“明白了。”
玲远在小龙眉间不轻不重地弹了一下，他一声不吭，小心翼翼的模样格外狼狈。
“还有通知你们两个一下，刘合考量不足擅自派发任务，撤了一年教师福利。”
“一年……”
“李青文。”
“在。”
“擅自带外人进入学院，并留宿一晚，罚处信用点五百，并责令一天内处理。”
我差点跳起来，盯着姬莲娜无声抓狂。
学院有这个规定你倒是和我说啊，让我解决麻烦就是这个意思吗！
我往秦月琳那边凑了凑，低声道：“抱歉啊，等会议结束我重新给你安排住处。”
她摇摇头，冲我笑笑：“没关系的，应该是我补偿你才对。”
“这件事你们自己协商。”
李朊环视四周，声音忽然沉了下来。
“接下去才是重点，在场各位是直接涉及的相关人员，所以会被强制遣派之后的任务。”
“至于你玲远，既然你一定要求插手小龙的事务，那听完事件后便有参与协助解决的义务。”
“我知道。”玲远点点头，嘴角勾起，带着点狂气，“它威胁到小龙了，我必须参与。”
“姐……”
“怎么了，”她的竖瞳偏向小龙，“不想让我去？”
“不是，就……小心点。”
“嘿嘿，难得说了句中听的，到时候跟好我，别惹是生非。”
“嗯。”
李朊不再多言，一挥手，众人面前忽然多了一具脊椎骨般的骨架残体，占据了整张桌子。
“这是……？”
“姬莲娜带回来的龙尾，这是投影。”
李朊手中出现了一张单子，上面密密麻麻地混着文字和图画，似乎是这个骨架主人的具体信息。
但这无论如何都不属于是我见到的那条龙。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出声否认：“尺寸太小了，按我记忆里黑龙的大小算，尾骨大小应该是它的三倍左右。”
姬莲娜同样不认同：“这个粗细……一个人就抱得过来，不可能是那条黑龙。”
“这个颜色太暗淡了，龙骨有荧光成分。”玲远捏着下巴发表意见，她应当是最有发言权的存在，“是不是被换了假货？”
“你们说的都是问题所在。”李朊沉声道，“不过我可以保证，这就是姬莲娜带回学院的龙尾。”
“那就是路上被换了货？”
“不可能！”
“不用争论这个问题，姬莲娜还没蠢到那种程度。”李朊调出一段影像，投影在他身后，“在我们的监控下，龙尾的血肉不断蒸发，骨架随之缩水，变成现在这样只花了三个小时。而且它在不断释放死气，侵蚀包括无机材料在内的一切物体。”
我们相互交换眼神，藏不住眼底的惊骇。
啪！
李朊把手上的单子拍在桌面上，眼神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
“经过鉴定，这具骨架至少在七十年前就沦为了死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