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伊塔莱斯子弹击中的女生被抬进了医务室。由于灵魂制成的物品活人无法看见,所以裁判们只当她是出现了意外的失误。
“伊塔莱斯,你不能……”
“她是自找的,我活着的那个年代,人们竞技时从不留暗器。”
淘汰赛结束后,我被教导主任喊到办公室。
她正襟危坐,我等待着她开口。
“我们无数次复盘了那场比赛,但在桐的对手无故倒下的那一刻,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有迹可循的攻击轨迹。”
“是你干涉了吧,当时摄像头并未将观众席的影像录制下来。”
“我们得到消息,你似乎跟那个同学的关系还算不错。”
“啊……所以呢……”
“虽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但那片盲区似乎只有你一个人……”
“蕾娅同学,虽然你确实是一个很有天分的人……”
“请原谅,我们稍后将发给你监控录像,如果在明早之前无法给出答复与解释……”
“我们也是迫于官威,那个女孩似乎有显赫的家世……”
“没关系的,我能理解。”
我勉强地冲她笑笑,如果真的对那个女孩子造成了什么伤害的话,付出代价也是理所应当的吧。
回到宿舍后,我心不在焉地点开了那个录像,幻想着桐出院后看到这个的反应。
“明明就没有证据凭什么随便指控人啊!”
“我要去找他们理论,怎么能这样!”
我捂着嘴嗤嗤地笑着。
“这个录像……”伊塔莱斯似乎发现了什么。
“有明显的剪切痕迹,那个盲区应该是人工制造出来的……”
“即便知道又能怎么样……”
下午,我去医务室把桐接回来,没有对她说被指控的事。
她的头发上装饰着几朵荼靡花,在柔顺的黑色秀发中,如同一丝不容亵渎的洁净醉沁于浓墨里,醇阴相映。
“这是医务室的学长送我的,好看吗?”
“嗯嗯……”
次日,我借工作的缘由去赴约,结果自然是毫无疑问地被指认为干涉比赛。(虽然也没错就是了……)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我们不会刁难那个获胜者,只是你的比赛资格将被取消。”
“取而代之的,你的支配权将交由受害者处置。”
我想也没什么大碍,即使她真的要取我的性命,我也不是无法反抗。
“嗯……就这些,你可以走了……”
我正应声离去,那个门把手却被一股反作用力遏制住,进来的是昨天和桐比赛的那个学姐。
她身着正规的学院校服,胸前的高峰傲然地耸起,墨色的披肩长发夹扣着朴实无华的发卡,当然,是黑丝,触及大腿的那种。
“她就是那个作弊者?”
“是的,小姐”
“我可以现在就处置她吗?”
“请便。”
我的半盏瞳色因警觉而渐变,同时用伊塔莱斯幻化的无形之刃暗自防御起来。(此时人格已经转换)
她掏出一把P250准备射击。
“本来我是想在这里处置你的……”
“但我看了你的那场战斗,很精彩,穿着执事服的样子我也很中意。”
“去你*的,滚。”似乎是勾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伊塔莱斯暴躁地说。
(国际通用友好手势)
“作为交换,你要……”
我已经不耐烦地准备离开。
我踏出房门,眼前的景象让我十分惊愕。
那里守候着几名扛着重机枪的保镖,仿佛我只要踏出一步就会立刻被射成筛子。
我不得已回到门内。她正坐在方才主任坐的那张办公椅上。
“你年龄多大了?”她发问道。
“……”我保持着缄默。
“铿——”(上膛声)
“十七。”
“明年才成年啊……不过无所谓了,我要你冒充我的男友陪我约会,当然,主要问题是见父母,我还没有男人可以供以应付,所以……”
“你想都别想。”
“如果你觉得我性取向有问题,我不介意随时来真的。”
她举起那把P250开了一枪,并没有我想象的炸膛声音,一朵玫瑰抵着我的额头被射出,零落的花瓣飘洒了一身。
“周末我会去你家接你,你只需要保持正常的装束就好。”
语毕,她无言地盯着我胸前几乎可以忽略的凸起。
“感觉被冒犯到了……”
午夜等我再次回到家中,兰廷正在沙发上闲适地看着电视,喝着从我的冰箱中拿出来的罐装咖啡。如同一个等候丈夫晚归的妻子。
“如果你想提神可以用那个。”
我指了指橱柜上的一个棕色罐子。
“可食用咖啡因。”
“快去做饭。”她不耐烦地叫唤着,眼睛没有离开电视屏幕。
“你有病啊,午夜十二点吃什么饭。”
她用不容置疑的眼光继续凝视着我,仿佛一只讨食的猫。
我索性把昨晚的剩菜加工了一番,端到了餐桌上。她没有多言,三两口解决了饭菜。便从包里掏出了之前那样式的鸡尾酒,满满地斟上了半杯。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找到了疑似你父亲遗物的东西。”
她从另一个更大的袋子中提出一把闪烁着红黑渐变色的中型弩。在月光的映射下它辉映着灾厄与不幸的气息。
TheWithered
(枯萎)
字很难以辨认,但它却不像S.H.A那样萎靡破损,而是半透明的,十一个字母如同倒影一般荡漾在静谧的外色中,时而明晰,时而模糊。
它被锁链重重叠嶂着弩身,如同禁锢某个不祥的灵魂。我似乎能看见暗红色的线条在弩中流动着,如同血液一般活动。
那字迹再次出现了变幻,它们溶解后又流动着重组,重组成新的文字。
“谨慎使用”
我准备暂时不去动那把弩,但兰廷建议我把它带在身上,谁也无法保证没人觊觎我父亲的遗物。
兰廷给了我一副新的弩箭袋,供我将“枯萎”随时带在身上,虽然表面不露声色,但我看得出她确实在关心着我的命运,我的路途。
“谢谢你……”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那魅惑的深紫色便随之荡漾起来,如同被激起的涟漪,余波不绝。
她随手挽起了门,便不辞而别。等我再去愣愣地注视着空无一物的窗外时,空气中就只剩下她尚未及时消散的,不识趣的体香短暂残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