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林城，利德尔公馆，三名魔女再次坐在茶桌旁商讨。
“说实话，我个人不是很同意你兼任两边的任务。”公爵夫人在茶桌前抱起胳膊，“我们的任务风险已经不小了，如果你再增加可疑的行迹，只怕会引起教会人员的注意。更关键的是，那个杀人犯是处于‘深渊’第八位阶吧，不是你能轻易应付的。”
“按疯帽子的推断他应该已经晋升到第七位阶了，疯帽子并没有让我去抓那个罪犯，只是希望借助我的占卜寻找那个人的行踪。”爱丽丝端着茶杯说道，“处决他是疯帽子的任务，我也不会傻到去对付一个需要拿命去拼的对手。”
按照疯帽子的说法，晋升“深渊”第七位阶的“术士”，晋升的仪式是处决一名杀人者。而那名杀人鬼曾亲手暗杀害死自己家人的贵族，是满足仪式条件的。
而晋升的材料，需要的是人类灵魂和特定魔兽精神体的混合物。但这种材料也可以用晋升者亲手收割的第七位阶的被祝福者的灵魂来代替。
那名杀人鬼，恐怕也是为此收割走了自己恩师的灵魂。
基本上可以确定那杀人鬼已经是第七位阶的“术士”了，虽然爱丽丝也是“魔女”第七位阶的“咒术师”，但比拼正面作战能力的话，几乎不可能是对手。更不用说“深渊”的被祝福者还有自我献祭强行提升战斗力的底牌在。
这种棘手的家伙，还是交给像疯帽子那样的强者解决最为妥当。
“听起来风险确实是可控的，但……”公爵夫人还是有所顾虑。
“我个人也不想放过那种罪犯，复仇一旦遭到滥用，就会变成单纯的借口。想那样滥杀无辜的话，跟欺压他人的渣滓又有什么区别呢？”爱丽丝一脸认真地说道。
“不参与直接抓捕的话，倒也还好。”依苏拉端着茶杯发表了自己意见，“但切记不要试图接触敌人。”
“不然陛下会担心死的。”公爵夫人补上一句。
“依苏拉能直接用占卜找到那个人吗？”爱丽丝问。
身处第三位阶的依苏拉，占卜的力量肯定远在她之上。
“不能。”依苏拉回复得很干脆，“我占卜不到和自己完全无关的目标。”
“诶？”爱丽丝很是意外。
“看来得给你好好补补课了。”公爵夫人摇摇头，“成功的占卜和预知都是有基础条件的，占卜必须以占卜者自身的命运为起点，向外探寻与自己相关的命运之线。如果占卜目标的命运之线和占卜者自身没有任何交集，那么就无法直接占卜出未来。你的命运和陛下已经有了深厚的交集，所以陛下能占卜出你的未来，但那个杀人鬼和陛下可没有任何交集。”
“如果他在将来和你有直接接触，我或许能通过以你为目标占卜出来相关的结果。但那样的未来，我们必须极力避免。也就是说，就算占卜出来了，也没法用来确定他未来的行踪。反过来讲，如果他和你没有接触，我是占卜不出来的。”依苏拉补充道。
“那我岂不是也一样没办法帮疯帽子占卜出那人的下落？”爱丽丝眨眨眼睛。
“那不一定，你可以让他给你一件跟那个人相关的东西作为媒介，是有一定概率能占卜出结果的。”公爵夫人回答，“那个杀人鬼杀了自己的老师，那应该可以通过他老师遇害时身上的遗物来占卜。”
“如果实在占卜不出来，你也不要强求，不要试图跟那个杀人鬼接触。如果占卜到自己跟那家伙有接触，你更要全力避免，你首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依苏拉盯着爱丽丝的眼睛，“有正义感固然是好，但也要量力而行。”
爱丽丝无言地点了点头。
这时公爵夫人干咳一声，话里有话地说道：“占卜出来的未来，如果不进行额外的干涉的话，基本上注定会实现的，想要避免的话，就必须积极采取行动才行。您说对吧，陛下？”
依苏拉瞥了她一眼，没搭腔。
公爵夫人心想这笨蛋主君是真的铁了心要撒手不管顺其自然，也不好好想想将来后悔的人是谁。
看来这事，果然只能靠她了。
“再过几天就要出发去皇城了，说起来你在圣堂学院的那个朋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公爵夫人佯装好奇地提起了话茬，“哪里出身？家境如何？是象牙白塔的学生吗？”
正准备喝茶的爱丽丝顿住了手里的动作。
这一连串的问题……是要查户口啊，还是准备介绍对象？
但既然公爵夫人问了，他还是大概说了下自己知道的事情。
“那位北境公爵的养女？哎呀，这可真是……有点东西。”公爵夫人摸了摸下巴，“按照我搜集的情报，阿朗松公爵好像是第四位阶‘光辉领主’级别的圣骑士。”
“那算是很厉害吗？”爱丽丝随口一问。
大多数人高度评价北境的阿朗松公爵都是根据他过去抵抗蛮族的战功，而帕特拉却是着眼于这个人身处的位阶。
爱丽丝并没有第四位阶很强大的概念，一方面她早早地接触到了依苏拉这样的神性位阶人物，另一方面她自己的晋升速度又是远超常人。
“你要有一个概念，第一到第三的神性位阶，是必须要融合特定的圣遗物才能晋升，每个职阶的名额都屈指可数。所以绝大多数被祝福者的天花板就是第四位阶，达到这一步基本上已经可以算是这个世界的一线强者了，多数国家的顶尖将领，差不多就是这个水准。”公爵夫人解释。
“原来如此。”爱丽丝点头。
那也就是说，疯帽子也是如此？
而依苏拉听着她们的对话，关注点却完全不同。
从爱丽丝描述的语气和用词听起来，她和那个贞德的关系应该有着相当良好友善的氛围，而那位名叫贞德的少女品行优良高尚有节操，就算喝醉了应该也不会对关系很好自己的友人做出那种……几近强迫事情才对。
所以到底要发生什么事情才会变成预知里那样？
“你的那个朋友已经成了正儿八经的圣骑士，又被那位北境公爵看好，将来应该会成为教会或者骑士团的高层吧。”公爵夫人突然话锋一转，“这你可要注意点啊。”
“什么？”爱丽丝一时没听明白。
“你已经成了魔女，又成了深渊信徒，又担任我们的密探和茶会的成员……还要我多提醒你吗？”公爵夫人一脸严肃地看着爱丽丝，“我估计你应该不会笨到和她相认，我也不会阻止你履行自己心里的约定，但至少，你不能跟她走得太近，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她好！”
“这么说来……确实呢。”爱丽丝很快理解了过来，随即有些惆怅地垂下眼睛，“已经，没法像过去那样了。”
她如今是教会认定的异端，而贞德是教会册封的圣骑士，她们走得太近的话，对谁都不好。
公爵夫人在心里露出得逞的奸笑：妥了！这样子就能大大拖延住那两人的关系进展。
依苏拉看着爱丽丝这副怅然若失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醒悟到了一件事。
对啊，就是因为这样，她们的关系才会变得和过去截然不同！
过去曾是好友的魔女和圣骑士，压抑的感情，矛盾的身份，扭曲的关系，会演变成预知里那样……也不是不可能啊！
“说起来，我还有东西要采购。”爱丽丝突然站起了身。
“身上钱应该够吧？”公爵夫人贴心地问道。
爱丽丝点点头，离开了里厅。
“陛下，我做得怎么样？”公爵夫人立刻带着一副邀功的神情看向依苏拉。
结果依苏拉却以怨艾的语气回应：“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啊？”公爵夫人怔住了。
为什么反而生气了！？
“算了，没事！”依苏拉沉着脸，也起身离开。
已经决定了要以复国大业为重，怎么可以为这种事情牵动情绪？依苏拉这样想着，努力让自己的感情平复下去。
公爵夫人望着依苏拉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该不会……真的有绿帽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