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枫两人跟着夏明霞与艾蒂踏出了家园,夜幕降下后的「PE区」沉入黑暗,远处微亮的天空衬映出薄纱般的黑云,几片光亮的火焰在漆黑的背景中跃动。
此外,唯一的光明便只剩下凌枫头顶这盏昏暗的灯。
“好可怕的景色……”凌枫的瞳孔倒映着自然界的黑暗,他感到胸闷,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来。
周围虽然宽广,黑暗却到处都是,这种被无形的具象包裹的感觉,就像被扼住了咽喉。
霎时,一股强烈的白光照了过来,差点晃伤了他的眼睛。
“好点了吗?”雅夜举着手腕上的MAT,问。
“呃,好是好点了,就是能不能调低一点啊。”凌枫用手挡住眼睛,面部扭曲地说道。
雅夜把手电功能的亮度下调,光线暗了下来,凌枫紧闭的双眼这才敢打开一条缝。
MAT带来的灯光仿佛一束暖阳,温暖了凌枫因恐惧而颤抖的心。
“我可没见过你怕黑怕成这副样子。”雅夜的语气带着一丝讥笑。
“这、这才不是怕黑!只、只是风吹的有点发毛的感觉……”凌枫强行解释道。
“那不就是害怕么。”
“好吧好吧。”凌枫算是认输了,“这里的黑暗太陌生了,不自觉就……但、但是现在就不怕了!”
“为什么?”雅夜又问。
“这个……”凌枫忽然有了触电的感觉,他想起了刚才艾蒂和孩子们调侃自己的画面,脸色不禁泛红。
难道说,这是潜意识……在暗示自己这是个机会吗?
是个和雅夜拉进关系的机会?!
不会吧,等等……这时候确实像言情剧里孤男寡女独处的剧情,按剧本来说,只要摩擦电火花,就可以……不不不,那一步还太早了!
可是,如果能增进感情的话……
快想想,别犹豫了,说点好听的……不对,说点情话,就像凌云一样,如果是他的话,这个时候会说什么呢?快想想凌枫,快想想!
“嗯?”雅夜见他一副苦恼的样子,有点奇怪。
“呃~那还不是因为……”
突然,凌枫的脑袋又闪过一道电流。
来了,灵感来了!云哥保佑……
凌枫调整心态,深深地注视她,露出了标准的八颗牙齿的笑容。
“因为,有雅夜你的光在呀。”
嗯~~满分回答,凌枫自己都佩服自己。
“是嘛。”雅夜也咧了下嘴角,“MAT可不止这个,还有其他颜色的灯呢。”
说罢,她向凌枫展示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不同颜色的手电光。
这好像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凌枫木讷在原地,不知所言。
“还,还挺好看的哈……”凌枫在石化的双唇里憋出了这句话。
一阵引擎声从旁边传出,两人一同望去,一辆摆渡车缓缓驶了过来。
“上来吧。”夏明霞朝他们招手道。
凌枫和雅夜坐上了后座,夏明霞驱动车子,朝远处的黑暗驶去。
周围的可见度很低,摆渡车的照明灯也只能看清前方20米的距离,幸好这里足够宽敞,没有交通规则,根本不用担心车祸之类的。
“我们这是要去哪?”凌枫问。
“军营。”夏明霞说了出来。
艾蒂随之兴奋道:“希望这次大叔们准备了好吃的夜宵!”
一提到军营,凌枫马上想起了白天进来时见到的那些绿色营帐。
“是那些受过「PE结晶」辐射的军人吗?”凌枫追问。
“是的,我们的工作就是定期去巡逻,一天两次。”
“不是管好那群孩子吗?”凌枫不解。
艾蒂摇了摇头,替夏明霞解答道:“管理家园只是老师个人的意愿,我们真正的工作是监督那群大叔……好像就只有我跟子幽吧。”
“是必要的工作么?”轮到雅夜发问了。
“是的嘞,不工作的话,是不会有饭吃的。”艾蒂嘟囔着嘴,明显已经厌倦了这个词。
摆渡车停在了一处哨站,刺眼的照明灯正打在脸上,刺得凌枫不敢直视。四周都由通电的铁丝网覆盖,只有站旁的一座小门可以进入。
上午所见的绿色营帐,便是被这些摆设包围着,宛如“城中城”一般。
车停在门前,艾蒂主动跳了下去,走向了哨兵所。
“PEV01。”艾蒂报上自己的代号,“今天有出现神奇的怪物吗?”
“没有。”值班的士兵冷漠的回了一句,然后按下了门的开关。
流程结束,艾蒂又一蹦一跳地回到车上,夏明霞则继续驱车前进,进入了围城内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崭新的营帐,以及手握步枪的士兵。他们昂首挺胸,步伐整齐,以标准军人的姿态行走在营地各处。
“他们是在训练吗?”凌枫产生了疑问。
“不,这应该是……”
“巡逻。”雅夜回答道,她观察这些士兵有一会儿了。
“猜、猜的不错呢。”被打断的夏明霞有点尴尬。
也是呢,毕竟这里收容的都是被「PE结晶」感染过的人,定时的巡逻是必要的……凌枫注意到这些军人的手臂上绣了相同的红布,似乎象征着某种标志。
摆渡车向着更深处前进,凌枫这才看清了,那些跃动的火点其实是一团团燃烧着的柴堆,它们堆放在营帐之间的空地上,每四顶帐篷中间就有一堆。
帐篷外坐着许多身穿军服的士兵,但大多扎有绷带,有的在头上,有的在胳膊和大腿上,还有撑着拐杖,或是躺在麻袋上的……
他们的相貌也各不相同,有白发长须,长满皱纹的老脸,也有略显稚嫩的脸蛋。他们身上唯一相似的,是丧失光芒的双眸。
摆渡车行驶在营帐中间的路上,凌枫将一路上的所见都记在心里。
这里没有医疗站,没有后勤部,有的只是整齐坐落着的绿色营帐,和一群麻木的士兵。
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灭世战争」的老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