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SAF基地,23:49】
夜深人静之时,钟羿博士正坐在书桌前看书,忽闻窗外传来轻轻的拍打声,于是合上书本小心翼翼地走到窗边。
这可是十五楼,能在这儿敲门的恐怕只有迷路的候鸟。钟羿拉来窗户,却见一张人脸冲了进来,惊得他下意识侧身避开,才发现那是个面朝前的女孩,后面还跟着一个男孩随她一同撞在旁边的沙发上。
“对、对不起……”「风骑者」羞涩地从窗口探进头,一旁的0号折见则优雅地钻进房间。
一头栽在沙发上的女孩从枕头中挣扎起身,钟羿这才看清了她的模样。
“晚上好……哥。”钟妍妍慵懒地打着招呼。
“妍妍?你们这是?”钟羿十分疑惑。
“我们有件事情想要请教您,钟羿博士。”凌枫也从地上爬起,气喘吁吁地说道。
随后凌枫将前因后果简洁明了地向钟羿讲述了一遍,钟羿也很快理解了他们的到来。
“时空穿越?这可是现今科学从未实现过的举动。”钟羿分析道,“如果望月小姐真的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那么她的「异能精粹」或许就蕴含着这份力量,而且这一定会在科学界引起轩然大波的。”
“正因如此,我们才连夜赶过来了。”凌枫看了眼紧握的三色水晶,肯定道,“雅夜的死瞒不了太久,到时候这个「异能精粹」就不是我们能拥有的了。”
钟羿深思熟虑一番,严肃道:“可是现在有三个问题。其一,现今没有任何真实的时空穿越理论参考,我们贸然使用这个力量会产生什么后果无法想象;其二,就算成功了,我们也没有任何时空穿越的经验,该如何定位到预期的时间线;其三,穿越成功后,该如何应对蝴蝶效应?”
四人陷入沉默,钟羿作为一个科学家,提出的问题都十分严谨,他们压根没考虑那么多,只是觉得这个方法能够逆转沉痛的现实。殊不知一次“时空穿越”,背后要付出的努力是何等艰辛。
终于,0号折见率先开口:“这个世界出现我们这种「异能者」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人类科学家研究十几年也未能完全参透其中奥义。
但不可否认的是,「异能者」的力量和「异能者」本身有着很强的关联性,为什么「异能者」的力量会暴走?其根因源于本身极易波动的情绪,但是受到训练后的「异能者」能够控制好自身情绪从而掌握自己的力量。
也就是说「异能者」力量的发挥取决于使用者的主观意志,望月雅夜正是抱着再一起拯救这个世界、再一次来到凌枫身边的信念穿越到了这里……”
「影死神」的游历四方让0号折见也知晓了他们之间的所有事情,因此她坚定地看向凌枫。
“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凌枫会以同样坚定的信念穿越到正确的时间线。”
这番说辞也许在客观上难以立足,但在这个本身就存在“魔法”的世界,却又有几分道理。钟羿身为一位科学家,却也在直觉上表示认可。
钟妍妍伸了个懒腰,紧接其后分析道:“未来本身就是个未知的变数,我们做的预测也是建立在现有条件的分析上。但时空穿越本就是一个极大的不定因素,穿越失败也好,成功也罢,未来会发生什么我们仍然未知。
假设我们真的穿越成功了,所谓的蝴蝶效应也不过是个未知的变数,未来也只是从未知变到了另一个未知,新的未知未必是好的,但也未必是坏的。”
钟妍妍解决了另外一个顾虑,那么最关键的问题自然就交给凌枫了。
“我去。”凌枫扯着沙哑的语气坚定道,“哪怕回不来,我也要去。”
他们的信念都清楚地传达给了钟羿,只见他闭目凝神,随后也下定了决心。
“跟我来。”
四人跟着钟羿悄悄来到实验室,随着灯光的亮起,一台精密的仪器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是之前为了研究「机变」留下的机器,它能够充分激活「异能精粹」蕴含的力量。”钟羿解释道,“至于如何运用,就看你自己的了。”
凌枫点点头,将三色水晶放在了机器的容器里,钟羿随即开始进行参数的调整。
♢
与此同时,远在医务室的任雨祈正坐在塌陷的床板上闭目沉思。大脑尽量放空,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静,防止力量再次暴走。
忽然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考。
“喂?老师?”
凌枫微笑着说道:“雨祈,我现在要去一个危险的地方,如果可行的话,也许可以救你脱离苦海,甚至……拯救我们所有人。”
任雨祈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悲壮,虽不清楚实际情况,但也大概意识到了什么。
“老师!我不值得你做危险的事!你不能拿自己的性命……”
“雨祈,我答应过的,一定会拯救你的!”凌枫咽下最后的胆怯,“不只是你,还有莫小泠、折见……雅夜!所以即便只有渺茫的希望我也要去!没关系的,如果我回不来的话,我也可以在天堂先等你……”
“老师!……凌枫!你……”
时间所剩无几,凌枫眼含泪水,毅然决然挂断电话,又拨打另一个号码。
“喂,云哥,是我……”
时间一点点流逝,钟羿和钟妍妍完成了最后的调整,凌枫也向亲友道完了别。他从未感受过这么坦荡,仿佛一切心理包袱全都放下了,现在的凌枫有种什么事都做得到的自信。
“虽然未来确实是未知的变数,但是能尽量避免干预就尽量避免。”钟羿交代道。
“什么意思?”凌枫不解。
钟妍妍解释道:“也就是尽量在关键的节点去改变未来,这样带来的变动会小一些。”
钟羿开启装置,机器发出轰隆地运转声,中心的「异能精粹」随之震颤,并爆发出绚丽的光芒,这道光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冲击力,将周围的一切都吹散开来。
钟羿扶着机器勉强维持站立,他盯着对面的凌枫,认真说道。
“现在还有机会停下,我最后告诫你一次,除了望月没人成功穿越过时空,这份不属于你的力量很可能会撕碎你。”
凌枫用手遮挡刺目的光线,艰难地站在原地:“我可以的!即使是死我也要去救她!救所有人!”
得到最后的确认后,钟羿按下了增幅按钮。霎时间,巨大的光芒爆发出来,将场上所有人连同旁边的桌椅全都吹散。
凌枫被狠狠地推在墙上,身边的0号折见甚至在光芒的照耀下逐渐消失。
“折见!”
“我只是本尊的一个分身,不被「永恒宙神」的力量承认是正常的。欧阳凌枫,如果你真的能逆转未来,我希望你能把本尊也一同救下……”
0号折见语气平静,坦然的接受了这份抹杀。
眼见对方如粉尘般湮灭在眼前,凌枫咬牙坚持,如暴风雪中的勇者一点点向前走去。
“现在抓住水晶,使用它的力量!”钟羿喊道。
被能量爆发吹飞的钟羿和钟妍妍如同被钉死在墙壁上一般无法动弹,即便如此,钟妍妍也出声鼓励着他。
“凌枫,我们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凌枫使出全身力气,但强烈的能量冲击不仅遮蔽了自己的视线,连抬腿都难以做到。实验室的骚动也引起了巡逻士兵的注意,几队警务员正迅速赶来,砰砰作响的敲门声仿佛倒计时般催促着他们。
“啊啊啊啊……”
凌枫费尽全身力气才迈出一步,但能量的冲击没有片刻停歇,只要稍有松懈自己便会退回原地。
“我可以的……雅夜……我可以……”
暗自鼓劲的凌枫再次迈出下一步,奇怪的是这一步居然轻松了许多。微微回头,才发现是「风骑者」用肩膀顶着自己的后背助力前行。
“灿灿?”
「风骑者」用肩膀抵住凌枫的身体,手臂向后操控空气,产生的气流不断撞击满是裂痕的墙壁,同时也助推她们前进。
发光的水晶就在眼前,凌枫伸出手,在仅有一拳之隔时停了下来。
“灿灿,我数到3,你用力推我然后赶紧跑开。”
「风骑者」的额头冒出冷汗,眼中的灰色瞳孔忽明忽暗。
“不行,万一失误了,以这个冲击力撞在墙上你会粉身碎骨的。”
“可是穿越失败的话,你也会……”
“那就一起死吧……”「风骑者」紧闭双眼,鼓起勇气喊道,“至少我们最后也在一起。”
后背的推力开始变弱,凌枫不能再犹豫了,咬紧牙关一把抓住了三色水晶!
一道蓝色的水纹如镜面般展开,眨眼间便将二人吞噬,二人仿佛掉进了一片虚无,到处都是不可直视的亮光,只有永恒的失重感充斥着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