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房间里,电脑屏幕的光亮着,将我的脸也照得一片惨白。
“哈、哈、哈哈……”
听着耳机里**的声音,我凌乱地喘着气——
“哈……哈……哈啊、啊、啊……啊——”
终于,我发出一声痛快的喘息,又经过几秒钟的快感之后,最终瘫倒在椅子上。
“为什么——男人的快感只有这么点时间啊……”
仰着头,对着空气喃喃自道,随后我陷入了一阵深深的失落之中。
“已经……两天了吗……”
我低头看了下时间——从那一天起,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两天了。
顺带一提,我们这儿是恢复五一长假的试点地区,所以五一假期还是名副其实的“黄金周”。也因此,我才能够如此彻底地、颓废地、无所顾虑地宅在房间里。
“姑且还是看看冰箱里还有没有吃的吧……”
房间里储备的最后一包零食早在昨天晚上就吃光了,还有纸巾也快用完了,于是我起身穿好裤子,在绕过满地乱扔的零食袋、废纸团之后,这才走到门前,拉开门,走出了房间。
到了楼梯口的时候——突然,我和上楼上到一半的她不期而遇。
彼此看到对方的时候,她一时停了下来,但很快地,她就移开视线继续爬了上来,全然一副没有看到我的样子,然后径直经过我的身侧,一路进了房间。
是的,这就是我们这两天的状态。虽然我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但吃饭、上厕所、或者其他特殊情况而与她照面的时候,我们都会默契地将对方视为如同【Another】一般的存在。
OK,超酷,关系完全重置了——我一边下楼一边想着。凭借着大老师的人际关系指南,我成功的造成了现在的这个局面——彼此互无瓜葛、井水不犯河水,她既不用管我死宅与否,我也无需再忍受她对我颐指气使。
就这样,我们相安无事,各自取回了自己的平静,可谓善莫大焉、可喜可贺。
但就是在这样的平静当中,我还是感到有些心神不宁,就仿佛在吃鱼的时候隐隐提防着突如其来的鱼刺,又如同在要出门的时候不自觉地怀疑自己是否忘了什么。
是的,我似乎忘了什么事情,但一时之间又无法回想起来。于是我告诉自己想不起来的事就不用勉强去想,因为之后它往往会在不经意间出现在我的面前,就如同现在这样——
“发信人:陌生号码
短信内容:晓鹭,我是叶清。前两天咱们见面的时候不是因为你的家人打断了吗?所以我想我们俩再见个面,时间就大概明天下午2点吧,地点在幼儿园门口——不见不散!”
看着眼前的手机,顷刻间,我的“平静”就宛如《伦敦桥》一样——轰然倒塌!
隔天,中午1点。
我现在的位置是:家里的厕所。
我现在的姿势是: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然后静静地看着镜子中双眼布满血丝的自己——
昨晚,在收到叶清的短信之后,我纠结了一整个晚上。然后,今天又纠结了一个上午,但仍然无法决定要不要去和叶清见面。
于是——Quiz(第二回):我到底该不该去见叶清?
同样也有两个选择——
选择一:不去见叶清。
可能的结果——我往后将不得不无时不刻地躲着叶清:在学校里得躲着和他见面,在路上也得躲着和他偶遇,在家里还得躲着他到我家找我……
——于是,我最终精神病发,被送进了疯人院!
这个结果我无法接受!
选择二:去见叶清。
可能的结果是——某个“漫无止境的黄金周”既视感再现,我和他上次见面的场景再度重演。
——于是,我因为备受煎熬而精神崩溃,最终狗带。
这个结果我更加无法接受!
无论我再怎么想、再怎么考虑,我所看见的未来都如同茶几一样摆满了悲剧(杯具)!
这难道就是世界线的收束吗?
——那么现在不该是桥田的女儿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吗?
顺带一提,自从昨晚收那条短信之后,为了防止叶清打电话过来,我立马就把手机给关掉了。
啊啊啊——到底现在该怎么办啊!
我双手抱头,彻底陷入了凌乱中……
这时,突然厕所的门“砰”的发出一声巨响,接着外面传来了一声大吼——
“你到底要拉多久啊,都快2点了——”
我吓了一大跳,没想到我们持续了三天的“冷战”竟然要在厕所这儿爆发局部热战!
——不过等等,她刚才说了什么?现在已经2点了?
我“唰”的一声打开了门——
“你这是打算连起来绕地球7圈吗……”
没去听她到底跟我讲了些什么,我一下冲到玄关,随便套了双鞋便往家门外冲去……
那是在初中的时候——
“可惜,不是一个班级……”
从小学升上初中,我们第一次不在同一个班级。
“没关系,放学后我去找你!”
我对叶清说。
一开始,我们总是一起上学,一起回家。我和叶清甚至说好了要上同一间高中,甚至如果可以的话,同一所大学。直到——
“诶,听说了吗?三班的叶清他老爸好像跑路了……”
“诶诶,为什么?”
“据说是借了高利贷还不上,被逼急了就擅自拿了单位的钱。”
“不是吧?我听说是贪污单位的钱所以才跑路的……”
“不论如何,还是尽量别和他扯上关系的好……”
“话说你上周不是才和他讲过话的吗?”
“那、那是——他自己凑上来的……”
“开玩笑的啦,不用那么紧张啦!”
“去你的——”
“嘘——小声一点……别让晓鹭听到了!”
“对哦,经常看到他和那家伙一起回家呢……”
“都说了小点声……”
于是,那天放学,我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回家。
而第二天早上,我又提早了半个小时出门。
“昨天,你没来找我……”
——到了中午的时候,我最终还是碰上了叶清。
“我昨天有急事……我妈叫我早点回去!”
我不假思索地撒了谎,于是不敢拿眼睛看他。
“这样啊——那今天我……”
“对不起,我这两天都得早点回去——”
一听见他要过来,我一时着急,谎言再次脱口而出。
“这样啊……”
“抱歉……”
听着他有些低落的话,我低着头,没看他的表情。
“没关系,那我过两天再去找你。那拜咯——”
忽然叶清最后对我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摆摆手,转身离去。而等我抬起头来,他的背影已经走远了。
于是,过了一天——他没有来。
第二天——也没有来。
第三天——叶清仍然没有来。
第四天——叶清还是没有来!
第五天——
“请问,叶清在吗?”
我站在三班的门口问着,因为我没在教室里看到他。
“叶清他前几天搬家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瞬,我愣了一下,然后走了。
“刚刚那谁啊?”
“好像是叶清别班的朋友。”
离开三班的时候,我耳边似乎听到了什么,但我没有在意,因为那时,我沉浸于听到叶清搬走的震撼中——
他走了……
不,他走了——
那一瞬间,我心中想的不是叶清不告而别的原因,而是想着,自己——解脱了……
想到这里,我停下了脚步。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资格去见他啊——
站在大街上,我一时进退维谷——见也不是,不见也不是——我到底该怎么办?
来来往往的人潮不停地从我身边走过,唯有我孤零零地站在大街上。于是,有许多人在经过我的时候,开始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不、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正当我对人群的恐惧刚要发作的时候,突然,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呦,你杵在这儿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