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由黄金装裱的白玉回廊,映入齐誓眼中的是一座由红白两色蔷薇似的异世界花朵所充斥的庭院。
庭院的顶端便是整个深月宫的核心,亦是托垩兰德的权力顶点。
其名为承命殿。
它的色系延续着深月宫的那份金碧辉煌,八根雕有怪奇纹路的秘银廊柱支撑着三十余米的三角殿顶,而殿顶下填充着金字塔结构的浮雕...
紫色的月光下,伫立于花海之中的金银宫。
这一刻齐誓的思绪突然陷入了一阵恍惚。
空气变得迟凝,静谧的月光变得诡异。齐誓下意识的看向了头顶的紫色巨月,那月面上清晰可辨宛如漩涡纹路竟是以肉眼可变的速率开始了扭转、最终在混杂着周围的色彩后,化作了一枚紫黑色的巨眼,诡异又可怖。
而后,他的耳畔可随之回响起了细密的杂音。起初是让人烦躁难忍的白噪声,但随着主观时间的扭转开始不断的有序化——
嘶哑急促的低语、铿锵高亢的呐喊......
虚幻与明确、疯癫与理性,最终转变为一声疑问似的轻声呢喃。
“是你吗?”
什么?
紫黑色的巨月之眼徒然光芒大放,在一片纯白中,似是有一道易碎的幻影注入了齐誓的眸中。
红与白的花海里,一个背负着剑盾的青甲骑士与一个看不清面貌却衣着华丽的白发男子将彼此的手掌紧握在了一起——
那白发男子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以第三人称视角注视着这一切的齐誓却什么也听不见...
“喂!”
一声带着厌恶的轻喝声将齐誓的意识重新拉回了现实。
那是走在跟前的女仆长赫尔多娜。
她冰冷的投来了蔑视般的目光。
“你已经步入了神明的领域,收起你的轻慢,谨言慎行,如果你还打算保住你的小命。”
齐誓本想解释一下,但对方完全没有与他交流的意识,再度冷漠的转身,似乎也不担心齐誓不跟上或者发泄小性子。
那个脖子上戴着的项圈可不是个摆设。
齐誓或许没有意识到,在他拟真度只有10%的状况下都能使他感到明确疼痛的道具放在现实状况下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真是傲慢啊。
看着逐渐远去的赫尔多娜,齐誓不由得摇了摇头。
不过也是,被这里的凡人们敬畏了千年,老实说会像刚才那样提醒他,眼前的赫尔多娜说不定意外能算作个好人?
但果然还是很讨厌。
他不知为何想到了那生活了半个月的村庄,如蝼蚁般如履薄冰苟且度日的人们。
还是地球好啊,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一切回去呢?
心中洋溢起了些许的急躁,但很快就因为那10%的拟真度被沉入了属于‘攻略玩家’的理性之中。
凡事都是有代价的。
——————————
手执长枪的银盔骑士一左一右的在自下而上的长阶上排列开来。
在他们的头顶,纹有紫月的永世明灯被固定在高耸的白银支柱上。那点燃的烛炬千年不灭,一如既往的照耀着这些纹丝不动且目不转睛的忠诚守卫。
以至于在亦步亦趋随着赫尔多娜步入承命殿的齐誓看来,他们比起活物更接近于泥塑。
【永劫守卫】
【种族:魔法守卫(契约法)】
【位阶:超限】
【力量对比:???】
【能力:骑士A(剑术、骑术、枪术等级A全达成)、契约魔法A(命定魔人·克拉蒙缇)】
【简介:一批效忠于命定魔人的不朽卫士,正如他们的命名一般将守卫着这个深月宫直至永劫到来,表面看臣属于血族的女王,但实际上是命定魔人外包过来的保安,哈哈哈哈哈哈哈,有没有想起来业主被小区保安痛打的冷笑话?】
齐誓绷着脸,强作面无表情的跟上了投来奇怪眼神的赫尔多娜。
但很快,他就发现对方在看的并非是他。
“如果停下的话,还来得及哦~”
说话的,是一路跟来的契丝塔。
“虽然从装束上看不出你是从哪个凡俗贵族的少爷,但如果真的就这么去觐见那位殿下,你的人生很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你打算做什么?千棋公...”
赫尔多娜有些费解,她完全不清楚为什么这位表面温婉可人,暗地里心狠手辣的血族大公会对自己现在领来的一介‘血税’如此的感兴趣。
是外表?
虽然承认齐誓在血税中鹤立鸡群的外貌,但血裔们有的是俊男美女。而且岁数接近千年,堪比整个托垩兰德国祚的契丝塔也不可能因为这种肤浅的事物在意某人...
也就是说这个人类的身上存在某种即便是‘千棋公’都会感兴趣的‘异常’吗?
对于赫尔多娜探究般的视线,契丝塔只是回以一个挑衅似的微笑,而后接着望向齐誓。
“还是说,你不怕死呢?”
真棘手啊...
齐誓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之中。
比起近乎无视的赫尔多娜,契丝塔表现出来的缠人才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用来对付那些愚昧村民的说辞肯定没办法来应对这位血族大公的试探,这是情报上的绝对压制。
他该怎么做?
直言不讳?道出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这肯定是不行的,只会如同引爆炸弹般带来更多问题,那么就只能装模作样顺着杆子往上爬了。
“死?为什么说我会死呢?”齐誓轻声笑问。
“如果站告诉你...此前如小布丁这般满怀期望,将亲王身份当做目标前来觐见的人全都被你们敬仰的女王杀死了呢?”契丝塔的声音听上去满怀恶意。
“超出限度的贪婪将会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尤其是对于这位...嗯,相较先王,要显得特殊不少的殿下。要知道哪怕是咱...平日里侍奉起来时,一言一行都得谨小慎微。更别提小布丁这些脆弱的人类了。”
先王?
对于这个词语,齐誓有些在意。
这些吸血鬼不是不朽的吗?
但可惜的是,眼前的存在并非一个可以平等交换情报的交流对象,只有像现在这样看似被动的去一步步引导对方补全自己的信息差。
“但就算这样,事到如今也不可能让我离开吧?”齐誓故意摆出了一副苦恼的样子,但巧的是,契丝塔却偏偏给了她第二项选择。
“咱的邀请依旧没有收回的打算哦,成为咱的狗狗如何?这样的话,哪怕小布丁违逆接下来的仪式,凭借咱华勒弗家的长老席位也能保你平安。”
“千棋公!阁下明明之前还在嘲弄血圣一脉的王家,现在的作为是否有些自相矛盾了!”
“那又怎么样,咱就是很中意小布丁呐,反正按照常理,这些稀有的‘上等品’都会分配给长老七族,更别提还是四柱臣之一的咱了。而且率先违反契约精神将‘预备亲王’统统干掉的可是殿下那边,为了以防万一,保住咱今年预定好的配额又有什么问题?哪怕是放在议会里评判,咱的行为也毋庸置喙。”
如此信誓旦旦的反驳着,契丝塔满不在乎的扫了女仆长一眼。
然后又摆出十分亲密的姿态将齐誓给拉了过来。
“怎么样?相比这个蓄意隐瞒了危险性,带你送死的坏女人,怎么看也是咱这边更好吧?”
一边说着,金发的少女投来了十分期待的眼神,那蕴着水雾的双眸宛若夕景的烧云,如羊脂玉一般温润的脸颊两侧也飞窜上来一抹害羞的绯红。
甚至于凭借齐誓的角度,面对着这位主动凑来的可人少女,只需要稍稍低头便能看见独属于少女那对初具规模的青涩雪丘。
齐誓仔细与少女对视了良久,但那诱人的衣缝里也没突然蹦出‘任务提示’几字,于是只得遗憾的叹了口气。
“虽然都那么说了,但我也只能承蒙您的厚爱。而且我相信那位我等的女神终究并非一位暴君。”
比起年纪大的能够送走他整套族谱的17岁美少女,他更想要做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