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齐誓而言,菲尔是个很好懂的孩子。
这并不是说这位完全可以称之为满手血腥的血族女王是个傻白甜,单纯是这孩子在他的面前太过不设防了。
从此也可以佐证到少女对于齐誓的在意程度实在是到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程度。
“所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菲尔为什么说...不和她生孩子,我就会死?”
“看样子你也意识到了啊...”
不是,在你们眼里我究竟是个啥?笨蛋吗?
“即便是作为神明,也不一定能够事事顺心啊。”
女神的语气听上去颇为唏嘘。
之前还留给了齐誓五年的时间,但转眼间就要食言了。
“可是,作为女神的你不应该掌握着最大的权利吗?谁能干涉到你的决定?”
“这就不得不提到菲尔这孩子的笨蛋先祖了。”
齐誓一惊。
“菲尔的先祖?那位命定魔人?”
“如果是克拉蒙缇,事情倒还简单了,那家伙至少会卖我点面子。这里我所提到的是他的嫡子...”
如果说克拉蒙缇是菲诺缇尔的先祖,仅从传承概念上来理解倒也没错。
但真要说起血圣一系的起点,那就不得不提到克拉蒙缇的嫡子,长老七席之首的血圣公。
科尔曼·多米尼克·哈利乌斯。
如果说玩偶公,诺伦·L·艾斯玛是七席中最古老的存在,那么科尔曼便是七席的最强的存在。
对于不会衰老,睡觉等同于挂机升级的血族来说,越古老往往便意味着越强大。
但克拉蒙缇的血脉显然不讲道理,而这一点在科尔曼的身上表现的尤为明显。短短数百年内便凭借最强之力成为了君临整个罪域的支配者。
“说到底,菲尔不足百年的阅历对于血族而言还太过稚嫩。”阿卡杜娜抱胸而叹,“哪怕是作为我的凭依,但想要使出深月的力量也需要容器自身的配合,就好像尝试用一只碗去转移整个大海的水一般,哪怕底力无穷无尽,但要遇上了真正的怪物,菲尔能够发挥的余地就太少了。”
而毋庸置疑,科尔曼便是这样的怪物。
“仅以力量而言,科尔曼已经无限接近了神明的领域,若是给他继续成长下去的时间,有朝一日,或许能超越他的父亲也说不定?”
“所以...针对我的就是这位科尔曼吗?”齐誓总算是了解到了现在的处境,但更多的疑问也随之出现。
“我何德何能能被这样的大人物针对?”
“所以多米尼克你完全没能明白自己的立场啊...”阿卡杜娜摇了摇头,“在你成为被菲尔认可的亲王之后,你的身份就只有一个,那便是深月女王的婚约者。”
顺带着,阿卡杜娜又提起了齐誓与菲尔的初遇。
“你还记得在承命殿上的那几具死尸吗?”
当然记得,那几位可都是他的‘求职前辈’啊!
如果不是因为来到异世界起手就死了好几次,外加调节了拟真度的话。那类鲜血淋漓,只有在B级片里才会出现的劲爆画面肯定会让他当场吐出来。
“在克拉蒙缇的预言公开了这一届的血族亲王是人类后,科尔曼花费了大量的时间从托垩兰德各地的人类大贵族中进行征召,并为征召者提供了后续的素质培养与试炼——而最终完成了堪称地狱试炼的对象便是你昨天看到的那几具尸体......”
好吧,他还真不是被平白无故的针对。
齐誓的嗓子突然有些发涩。
“当然,这个消息也是我...也是菲尔今天才从另一位‘七席’口中的得知的消息,为了预防科尔曼后续可能的发难,目前最好的做法自然就是提前将生米煮成熟饭!”
也就是生孩子。
“等等!这样真的有用吗?为什么让菲尔怀O会变成我的免死金牌啊!越说越怪了啊喂!”
“这也和多米尼克你现在的状态有关。”女神接着开始了解释,“只要没能让深月女王诞出下一代的子嗣作为女王候选,那么你就不能称为真正的亲王,这也就给了科尔曼趁机作乱的机会。”
齐誓面无表情的扯了扯嘴角:“......行吧,如果按你说的,我假如真的做了该被抓取派出所的事,那个家伙就会放过我吗?”
女神认真的点了点头:“因为那孩子是个名副其实的死脑筋,如果成为了名副其实的亲王,他即便是再怎么不甘心也都会接受事实。”
“...你口中的死脑筋不是已经开始以下犯上准备干掉女王的小情人了吗?”
“我将这称之为灵活多变的守序者。”
“?”
我觉得你有问题。
看着面前一副生无可恋表情的齐誓,深月女神颇感有趣的笑了笑:“说到底,你完全可以吧科尔曼视作为一个对于后代有着强烈掌控欲的家长......要知道当初在他知晓这一次的亲王候补会在人类中挑选时,那孩子可是叫嚣着要干掉整个罪域里的人类啊。”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所以,在知晓了这一切后,多米尼克你依旧还保持着最开始的想法吗?”
才刚因为迦南事件不知未来将会如何发展的齐誓,现如今再度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说起来,他不是已经选择放弃了寻求系统的帮助吗?
这么一来,回家的事情肯定是没指望了吧?
如果这么想的话,就这样在这个世界和喜欢着自己的美少女贴贴,然后成家立业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他究竟在迟疑什么?
齐誓沉默着抓紧了自己的衣襟。
又为什么?如此的不甘心......
恍惚间,那寄宿在右胸的心脏似乎开始再度跳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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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帕拉斯要塞,它位于托垩兰德最南端,也是唯一一座处于内外临界点的建筑。
同时,这座要塞亦是长老七席之首,科尔曼·多米尼克·哈利乌斯的领地。
这尊长老首席平日里多以年轻学者的姿态现于人前。
他衣着得体,外貌俊美,一头银发足足垂至脚跟...作为血圣一裔的起点,所有后代都以有着纯粹的银发而引以为豪,因为这便意味着血统的纯洁。
而此刻,这位托垩兰德的最强者,却待在要塞顶端吹着冷风,注视着天穹上的紫色巨月。
那深紫色的月华婆娑如影,庞然恢弘的形体更甚太阳,只是注视着这宏伟的天体就能发自内心的被其梦幻、高洁的静谧之光将身心都洗涤通透...
这个世界并没有赏月的说法,毕竟深月是整个罪域至高神的显现,任何注视祂的行为都应称之为觐见。因此‘观赏’二字如若放在深月上着实显得太过轻慢。
但,事情总有例外。
“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作呕。”
面无表情的对天空的深月做出了如此评价,科尔曼那炽红如焰的双眸中尽是厌恶。
“哈利乌斯大人,今年的‘罪人’已经通过了‘门’的甄选,你需要和往常一样考察他们的名单吗?”
发话的是一位全副武装的黑色重甲武士,刚刚登上塔顶的他似乎是带着要务前来,但他的顶头上司却似乎对此不感兴趣。
“法鲁克...你说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善恶之分?”
“...属下愚昧,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愚昧?不,你是聪明过头了。”科尔曼轻叹一声,看向自己部下的目光略有忧郁。
“答案是秩序,只有出现秩序,善恶才能有所界定。他可以是法律,是约定,是潜在的规则,人心的道德...但无论是以怎样的概念出现,他都必须要推行这个世界万物朝着好的方向去运行发展,鼓励好的,厌弃坏的,否则也就没有意义...”
名为法鲁克的武士是这座希帕拉斯要塞的军事统领,亦是跟随着科尔曼最长时间的臣子。按照惯例,他清楚自己这位多愁善感主上又到了伤春悲秋的时候。
以往他只需要倾听就足够了,因为他明白,这位血圣公很多时候只是想找个倾听者。
但这一次的话题却显然有些不同。
“依照此理,你说这个托垩兰德是不是已经开始失去了存在的价值?”
面对着这位支配者看似无意间的诘问,法鲁克顿时浑身发冷...作为无头骑士,他仿佛再度感受到了当初人首分离时,那刹那间的冰寒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