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啾!”
我窝在床上,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
事实证明,淋雨真的会感冒,而且会很严重,要比德里赛斯哥哥加冕的时候那次严重得多。
我肯定发了很高的烧,身上很烫但感觉很冷,裹了两层被子还有些发抖。
好难过,头也好痛。
“芙里雅殿下,该喝药了。”泽拉端来了一碗不知名状的黑乎乎的液体过来,那东西散发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泽拉……可以不喝吗?”我虚弱地发出了抗拒的声音。
我想要挂水,我想要抗生素。
“芙里雅,乖,喝了就会好的。”安妮雅扶着我坐了起来,接过泽拉手里的碗,凑到了我嘴边。
这碗东西还有些温热,气味一言难尽。
宫廷医师的神术似乎只能促使伤口的愈合,对于细菌和病毒导致的疾病并没有太大的效果。
我对着眼前这碗东西眨了眨眼睛,迟迟不想张开嘴巴。
但这已经是我坚决抗争过的结果了——那个宫廷医师本来想拿刀子给我放血来实现“体液平衡”的。
算了,说不定有用呢。
我松开了嘴唇,安妮雅轻轻地抬起碗,黑乎乎的液体流进了我的嘴里。
(粗口)!这是什么鬼玩意?!
“唔!呜……”
我强忍着直入鼻腔的刺鼻气息喝了下去。这个东西的味道难喝得难以形容,喝下去真的没事吗?
喝完药后,我又缩回了被窝里。
安妮雅摸了摸我的额头,拨开了落在我眼前的碎发,皱起的眉头间藏着一丝担忧。
“很不舒服吗?”
“嗯……”头痛、身上的肌肉很酸胀,嗓子口也很疼,“可以……给我些冰块吗?”
“冰块?”安妮雅有些疑惑。
“我想敷一下额头……”
“泽拉,你去找科斯塔斯,让他能不能弄些冰来。”安妮雅抬起头对着泽拉说道。
科斯塔斯是皇宫里的首席法师和荣誉大学士,他也许能弄些极其珍稀的冰出来。
“是,安妮雅大人。”泽拉欠了欠身,走了出去。
“姐姐!”泽拉推门出去的时候,那头传来了特塞拉急匆匆的脚步声,“你最喜欢的迷迭香烤鸡来啦!”
小小的特塞拉捧着个大大的盘子跑了过来,盘子呼得一下摆在了我的床上。
她脸上咧着个大大的笑容,撕下一只鸡腿凑到了我面前。
“这次特塞拉肯定不和姐姐抢着吃啦,一整只烤鸡都是姐姐的!”
我微微摇了摇头,“特塞拉,谢谢你。但我……实在没有胃口。”
我早饭也没有吃,只是让厨房烧了些热水喝了一点。
“芙里雅,你多少还是吃一点吧。”安妮雅轻轻拍了拍我。
“就是嘛!芙里雅姐姐听妈妈的!”特塞拉又把手中的鸡腿往我嘴边塞了塞。
我张开嘴,咬住了鸡腿,撕下了一小块肉。可咽下去经过喉咙口的时候,却像刀割一样痛。
“呜……嗓子疼。”
特塞拉脸上有一点点失落,“那姐姐不吃……我可就吃掉了哦。”
说着她就把我咬过的鸡腿往嘴里塞。
“别!”我拉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安妮雅很是疑惑。
“特塞拉会得病的……把鸡放在桌子上吧,”我指了指平时吃饭的圆桌子,“我一会儿再吃。”
特塞拉听到我愿意吃,很开心地把鸡腿放回了盘子里,端到了桌子上。
“妈妈,特塞拉,我想睡一会儿……可以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吗?”我害怕她们在我身边待太久会被我传染,同时我也的确想睡一会儿。
“嗯,那你好好睡一觉吧。不舒服的话一定要叫泽拉。特塞拉,我们先出去吧。”安妮雅拉上厚窗帘,牵着特塞拉走了出去,带上了房门。
我的头沉沉地陷在天鹅绒枕头里,脑袋又晕又疼,迷迷糊糊的,但总觉得睡不着。
紫色的帷幔就吊在我的正上方,朦胧之间我好像回到了九年前刚出生的那个奇幻的“梦”里。
屋里很安静,窗外的蝉鸣比之前弱了很多,偶尔有几声鸟叫,叽叽喳喳的。
中间泽拉进来了一次,带回来了一块正在融化的冰块。我让她用布包住放在我的额头上。凉意稍稍缓解了难忍的头痛,但融化的水也渗出了布料流了出来。
但至少舒服了一些,我也能够睡着了。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拉上窗帘的屋子很暗,我睡了一会,好像醒了过来,又睡了一会儿,再醒了过来。
身上好热,出了好多好多汗,整个身子感觉都黏糊糊地和被子粘到了一起。头痛好了一些,但嘴里很干,嗓子疼得要命。
“泽拉……水……”
“芙里雅,你醒了?你要水吗?”
回答我的不是泽拉,而是斯瓦德。
他怎么在我房间里?
我拿掉额头上已经瘪掉了的布袋子,撑住床垫坐了起来,靠在了床背上,踢掉了汗湿了的被子。
斯瓦德在桌子那儿倒了一杯水,走了过来。可是他一看到我,就立马别开了脸,从脖子一路红到了耳尖。
我低头看了看,丝质的长袖内衣完全湿透了。
斯瓦德盯着房间的角落,很机械地一步一步挪到了我床边,把杯子递了过来。
我接过杯子,咕咚咕咚喝完了杯子里的冷水,嗓子里的疼痛才总算稍微好了一些。
我把外面那层还是干的被子拉过来拖到了胸口,盖住了身体。
“斯瓦德阁下,你可以转头了。”
斯瓦德红着脸转了过来,但还是不敢直接看向我。
“你怎么在这儿?泽拉呢?”我把杯子放到一旁,向他问道。
“我上完剑术课,想顺道来看看你……泽拉她好像准备晚餐去了,我来的时候看到她走了出去……”他又挠着头发,我觉得迟早有一天他的后脑勺要被挠秃。
“对不起!我不应该自说自话闯进芙里雅殿下的房间的!”
“没关系的。”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芙里雅舒服些了吗?”
我摇了摇头,“好一些,但还是很难过。”
“之前爸爸当做赔礼的那瓶药还在吗?就是装在一只威亚特玛玻璃瓶里的那个。”
他不提,我差点都忘记那玩意了,不过我还记得放在哪里。
“在的。”我指了指我的梳妆台,“就在那边的抽屉里,左边第二个。”
“我可以拿出来吗?”斯瓦德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嗯。”
他跑到梳妆台前,拿出了那只漂亮的瓶子。
“这里面的药很管用,喝下去的话人会舒服很多的。”斯瓦德拿着瓶子走到床边,放在了床上。
我轻轻托起瓶子,上面的那只狮鹫依旧微微发亮,透出温温的热度。
“其实……”斯瓦德吞吞吐吐的,“这瓶药本来是我的……爸爸当时不知道送什么东西好,我就把它拿出来了。芙里雅会嫌弃吗?”
“怎么会呢。”
原来是斯瓦德的,我大概明白瓶底那个歪歪扭扭的“斯”音节是哪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