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北极紫薇玉虚帝君,居紫薇垣中,为万象宗师,众星所拱,为万法金仙之地主,上朝金阙,下领酆都。”
大庆皇朝元年,太史令夜观星象,天昏地暗,唯紫微星熠熠生辉。
同年,皇后诞下麟儿,神光照耀,有七彩祥云于房屋上空缭绕不绝。帝得独子,大喜,赐名风凌寒,封皇太子,改年号为神爵,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沧州历山脚下楼外楼楼主夫人亦是同时临盆。一仙人游历四方,见此处霞光满天,喜鹊盘桓,掐指一算,乃是上古帝君降世之象,欲助此子成事。
仙人对楼主言“令千金乃天命所归,奈何坎坷一生,若扮为男儿,或有一线生机。”从此’天下第一’楼外楼少了一位大小姐,多了一个小公子——苏槿。
——————————————————————————————
大庆皇朝神爵四年,丞相萧远道贪赃枉法、通敌叛国,获罪凌迟处死,诛九族,萧夫人侥幸逃脱。
大庆皇朝神爵五年,皇后诞下一女,天降甘霖,是为嫡长公主,赐名风浅清,封号清河。同年萧夫人育一女,名萧吟冰,萧丞相唯一血脉也。
大庆皇朝神爵六年,丞相之位空缺已久,外戚干政,朝局动荡,帝提拔御史大夫楚清正为新任丞相兼太子太傅,以期平衡各方势力。并赐婚皇太子风凌寒与丞相嫡长女楚凝妍,待太子加冠即成婚亲政。
大庆皇朝神爵十年,皇后重病不治,薨。帝痛心疾首,久病缠身,亦于不久后驾崩。自此太后监国,定国公、丞相理政,直至皇太子加冠之年。
——————————————————————————————
楼外楼立世百年,任凭更朝换代,始终屹立不倒,繁荣昌盛。论财富可敌国,论武情报网、暗卫遍布天下。然深明功高不可盖主,亦不敢过于明目张胆扩张势力,凡事皆留有余地,此为永存之道。
“父亲为何袖手旁观!”苏槿得知萧氏一族惨死,怒问其父。“孩儿常听母亲说起萧丞相刚正不阿、清正廉洁、一心为民,乃是不世出的好官!”
“槿儿,为父不可能拿楼外楼上千人的性命作赌注。”
“可是父亲……”
“退下吧”
“父亲……”
“退下”
苏槿只觉得自己遭受了天大的委屈,踉踉跄跄的跑到母亲那诉苦。
“我的槿儿这是怎么啦?”
“母亲,正道难以伸张,孩儿心中难过”
“唉…可是因为萧家的事”
“嗯嗯”
“你父亲自有他的道理,槿儿就莫要深究啦。”
其实萧氏经此巨变,苏父又如何能心安呢。年轻时与萧远道结识,深深为其才学与胸怀所折服。遂约定为姻亲,为儿女定下秦晋之好。可惜天不遂人愿,且不说萧家犯的是通敌叛国的大罪,哪怕平安无事自己也不愿再与他来往。毕竟这虚凰假凤的事实在上不得台面。
——————————————————————————————
大庆皇朝神爵十一年,苏父离世,嫡长公子苏槿继任楼外楼楼主。
楼外楼建于历山脚下,冬暖夏凉,常年气候温和,风轻云淡,景色宜人,或许正是此造就了苏槿温润如玉的性格。即使天崩于前,她也能处变不惊,运筹帷幄。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从小到大,苏槿总会给自己留出时间,然后一个人来到叶声亭打坐寻求内心的宁静,今日亦是如此。
阳光温煦,清风拂过湖面,微波粼粼。苏槿身穿水墨色衣衫,黝黑的头发被玉冠束起,偶尔被风吹乱的发丝平添了几分不羁,棱角分明的轮廓,深邃绝美的眼微微闭着,薄薄的红唇挂着浅浅的笑意,挺拔的鼻梁,星剑的眉,看似柔弱的身体坚不可移,蔚然而立。
惜秋是苏槿的贴身侍女,她还有三个姐妹,分别是烟春、怜夏、染冬。她本是奉了老夫人之令,前来请楼主前往一叙,可是眼前的场景却让她深深痴迷,一时间竟看呆了。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呀。
苏槿自幼习武,听力自然异于常人,她早感觉到有人靠近,睁开眼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侍女,只是不知为何站在半道不动弹。
她走到惜秋面前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试探的唤了一声“惜秋?”
这时惜秋才反应过来,顿感心虚,连忙说“楼…楼主恕罪”
苏槿不禁莞尔,自己何时让人如此惧怕了“可是有事?”
“老夫人请楼主一叙”
自从父亲死后,苏槿的母亲便不问世事,一心礼佛。而她为了更好的接管楼外楼,也是一直在外游历,至今已有三年。
“孩儿拜见母亲”苏槿走进佛堂,掀起衣衫给母亲下跪请安。
“槿儿快快起来”
“不知母亲近来可好?”
“好,好,看到我的槿儿平安归家,什么都好”
“那母亲唤孩儿前来可是有事?”
“槿儿可知母亲为何让你参加科举考试”
“孩儿不知,请母亲详解”
“我楼外楼立世百年,从不参与江湖纷争,亦不过问朝堂之事。槿儿出生时一仙人说你是帝君降世,将来必平步青云,定国安邦。因此我与你父亲不得不将你扮作男儿”
“原是如此”
“槿儿,你身兼重任,不似寻常女子,可曾怨过母亲?”
“孩儿不怨,既是天命所归,自当以天下苍生为念”
——————————————————————————————
朝阳宫是大庆皇朝清河嫡长公主风浅清的寝宫。此刻宫中仅有两人,除了她,另一个便是其皇兄太子风凌寒。
“皇兄,明年即是你加冠之年,我已命暗卫密切关注各方动态”
“苦了清儿你了,你本该是高高在上的嫡长公主,却要为皇兄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
“父皇母后去的早,外戚干政,内忧外患,你我兄妹二人相依为命,哪分彼此”
“清儿说的是,皇兄定会尽全力守住我风家的江山和子民”
“皇兄,来年春闺至关重要,清儿想微服私访,为皇兄招贤纳士”
“如此甚好,只不过须防着赵家的才行。再者,清儿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有中意之人,定要把握机会才是”
“皇兄怎么这般打趣清儿,那清儿也定要替皇兄去看看未来皇嫂才是”
“哈哈哈”
——————————————————————————————苏槿一路北上来到帝都阳城,为了避免引人注意,她并没有让四姐妹与她同行,而是将时间错开。
她在城外三里处偶然发现一座宅子。这宅子本来建的隐蔽,只是苏槿向来是个不走寻常路的人,为了寻清净,净挑些小路走,渐渐偏离官道,这才被她发现了这个好去处。
这宅子是个典型的四合院,雅致而不落俗套,自成一番天地,一山一水,一草一木,将庭院的隐秘和幽静彰显的一览无遗,苏槿本是个喜欢画画的,此情此景实在让她难以自抑,当即提笔。
天公不作美,美景还未尽收画中,就意外看见了苟合之事。为什么这么说呢,那男人分明是个出家人,况且不是事实的话,干嘛让手下追着我不放啊,摆明了要杀人灭口。
苏槿自知理亏,不想多生事端,施展轻功一路飞奔,直到进了阳城才松了一口气。
她找到一家客栈,名为状元楼,觉得有趣便住了进去,要了一间窗户靠街的上房,一边品茶一边观赏阳城的风土人情,悠闲自在,丝毫没有刚才被追赶的狼狈。
突然她看到一个女子,眼前斗然一亮,她自问在游历的三年间见过的美女数不胜数,身边的四个侍女也是倾国倾城。可是这女子的美却让人觉得是天造地设,独一无二。只见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可是偏偏就有人喜欢坏人好事,一匹失控的马飞奔而来,顷刻就会撞上美人。苏槿从楼上一跃二下,及时将女子拥入怀中,顺便制止住了那脱缰的快马。
两人四目相对,萧吟冰不禁慨叹世间竟有比女子还美上几分的男子,只是不知品性如何,是否也流于世俗。
“小姐你没事吧!”
清莲的话打断了两人神游天外的思绪,这才发现大庭广众之下,举止着实是亲密了些,不由得拉开了距离。
“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萧吟冰,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苏槿”
“苏公子有礼”
“小姐小姐,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苏槿真是心里憋屈,怎么总有丫鬟坏事……诶,我为什么要说总?不过她还是谨遵君子之礼,“既是小姐有事,在下就不便叨扰啦”
“公子再会”萧吟冰微微欠身还礼,走了几步又回头说“承蒙公子不弃,可来芳菲阁寻我”
苏槿明媚一笑,自言自语“芳菲阁……我会去的”
——————————————————————————————
清河公主为了赶在赵家之前招纳士子,亦是女扮男装来到状元楼。
苏槿从街上回来本想直接上楼沐浴歇息,被一阵阵争吵声吸引了过去。
原来是当地的一个小霸王看上了那个位置,可是对方不肯让,就有了这一幕。
她一眼就认出来那个小公子是个女子,旁边的书童也是,想来是哪位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出游,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奈何那小霸王仗势欺人,一把推倒了书童,作势就要去拉扯那公子。
清河公主在暗卫的帮助下也是学了一些功夫,正欲动手,敌人就倒在地上嗷嗷叫了。竟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出的手,不可思议。
“多谢这位公子仗义相救”
“无妨,在下苏槿,姑娘出门在外还是多带些侍卫为好”
“你……公子好眼光,可否同桌”
“公…小姐不可”在鸢尾看来,自家公主身份尊贵,岂能与一平民同桌,更何况是个男子。
“不得无礼”
“哈哈哈,这丫头也是护主心切”
“公子见笑了,公子可是进京赶考的士子”
“正是”
“在下想与公子交个朋友”
“哦?”
“公子不愿?”
“非也,如此姑娘便唤我一声苏兄”
“嗯,苏兄可叫我清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