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完全想象不出来,这个地方之前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战斗,甚至产生了巨大的爆炸。而现在,整个岛上,只有晚风吹动树叶的声音,以及杰西卡轻轻的啜泣声。
隼人用双手勉强支撑起身体,坐了起来,而杰西卡则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趴在隼人的胸口哭泣着。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几天前在那个森林中的晚上。
不过这一次,隼人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再一次听杰西卡叙旧。
他轻轻地用双手抱住了杰西卡。
即使是隔着厚厚的装甲,在隼人触碰到自己的一瞬间,杰西卡的身体也稍稍僵硬了一瞬间,随即便再度放松下来。
是啊,无论她如何严厉,如何的看不惯自己的行为,如何的攻击自己,她始终都是那个杰西卡。
那个信任自己的女孩,此时此刻正需要自己的帮助。
隼人抱住杰西卡的手,稍稍用力了点。
“呐,杰西卡,其实,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
“……”
杰西卡没有回应,虽然此时她已经解除了头部装甲,但因为她将脸埋在隼人的胸口,隼人还是无法看到她的表情。
不过隼人相信,她一定是在听的。
“知道么,在刚刚知道父亲的噩耗的那段时间,我其实跟你是一样的……”
隼人眯起了眼睛,开始回忆那段痛苦的日子。
“现在想来,虽然对于一个中学生来说算是无可厚非的反应,但是果然还是挺难看的……”,隼人叹了口气,“整天浑浑噩噩的活着,整夜整夜的失眠……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但是,隼人和杰西卡是有区别的,这也是两者之所以走上不同道路的原因。
“把我从这种拽出来的,其实很简单,杰西卡……是因为家人……”
隼人突然停止了说话,他有点后悔,因为“家人”这个名词,对于他和杰西卡来说,都是心中最痛苦的一道伤痕,正因为他知道揭开那道疤痕有多么痛苦,所以他才发觉提到这件事是多么的不过脑子。
不过,怀中的杰西卡却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轻轻地挪了挪脑袋。
“继续说吧,隼人,我没事的……”
“嗯……”隼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家人……提到这个词对你我来说,或许都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隼人接着说道,“但或许这也是我们之间不同性格产生的原因吧……”
隼人停顿了一下,叹了口气,然后用一只手托起杰西卡的一缕头发。
美丽的金发反射着月光,散发出耀眼的光泽,就像黄金拉成的细丝一样令人着迷。而与之相比,隼人见过的人中,也只有雏雉的银发能够与之相媲美了。
隼人的思绪回到了两年前。
“那是……我迄今为止最后悔的事情之一……因为我的疏忽与颓废,让本就陷入悲伤的雏雉病倒了……”
隼人握紧了拳头,诚然,再重新回想起来之后,这件事情便成了隼人心中的一大伤痛。
“或许吧……在那之后,我就知道了……无论如何,我的背后还有人需要我去守护……所以我不能再消沉下去了……哪怕是发泄一下也好……”
正因为隼人仍然还有家人,所以,他不能消沉,而是一个人撑起了这个家。
正因为杰西卡失去了家人,所以,她将自己封闭,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坚硬的外壳。
事实上,在那之前,他们都是同样的人。
岛上的风依然轻轻地吹着,树叶摩擦的声音如同夏夜的摇篮曲一样能令人安静下来。不过,啜泣声已经停止,杰西卡只是静静地将脸贴在隼人的胸口。
隼人有点不知所措,他刚才说出的那些话,与其说是劝导杰西卡,不如说是在说给自己听的。甚至,隼人有种自欺欺人的感觉。
难不成,自己只是为了逃避,才说出的这些话?
隼人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是,当然不是,这些话虽然没什么太大的魄力,但每一句都是发自内心的。
这不是自欺欺人,而是自我认同!
“呐,隼人……”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杰西卡,发出了声音。
声音依旧是很硬,但并不再是那么冷。
“嗯?”
“千树梨,按照你的说法,她是被New Ark逼迫,所以才做出这种事情的,你是这么判断的么?”
“嗯,就是这样没错……”
“那么,她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屈服的呢?”
隼人沉默了片刻。
“为了……她的妹妹千树樱。”
杰西卡离开了隼人的怀里,站了起来。
咔嚓一声,头盔再一次覆盖到杰西卡的脑袋上。
月光下,锹形虫表面流动着红色的OR回路,汇聚到双眼处,如同死神一样。
但隼人知道,那个眼神,里面不光只有死亡,那是他所见过的,温度最高的眼神!
不自觉的,他也站了起来,燃起金色的OR回路,严肃的看着杰西卡。
“告诉我,她妹妹所在的地方,隼人!”
杰西卡的双眼就像要喷出火焰一般。
“我要去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