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作者:神秘浣熊 更新时间:2021/8/13 18:19:08 字数:3217

窗户上用彩色玻璃拼接而成的,是自己身着军装,慷慨激昂地演讲时的姿态。而最让元首受震撼的,是他身旁的三位女性——爱娃和吉莉站在他的两侧,用“悲伤的笑意”看着自己;而自己的母亲——年轻的克拉拉,则站在自己的身后,微笑着看着这一切。

“我的上帝啊……”元首无法再抑制住自己的感情了,他的眼泪从他早已干涸的老眼里流淌出来:“爱娃……吉莉……妈妈,对不起,对不起……呜……呜啊……!”56岁的元首用手拂面哭泣起来,简直就像是个孩子。

虽然四季已经有心理准备,但突然看到一个老男人哭了起来还是被吓到了。(这就是‘特殊审判室’的效果吗?我还没开始审判受审者居然就已经开始忏悔了。)

除了最中央的那块最大的彩色玻璃窗,大厅的四周同样装满了彩色玻璃,上面全都是自己的军事将领和士兵们征战沙场和屠杀的场景。这一切无不展示了受审者与战争的关联是有多么的密切。

四季映姬站在不远处的主持台前,一直看着元首没有说话。她实际上从曲直厅到现在都在思考应该如何面对这样一个在现世的世界范围内引起空前灾难的受审者。

“是要对我的审判吧……”一会儿后,元首稍微恢复镇静,用带着抽泣的声音对四季说到:“来吧,虽然我最终是自杀,但我早就有面对审判的心理准备了。”

“能告诉我你刚刚为什么在道歉吗?”四季映姬决定从当下元首的行为进行切入。

“还能是因为什么?这该死的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天主教堂会在窗户上画上那么多和我有关的东西?”元首擦干眼睛后,恢复了精神说道。

“这里是是非曲直厅的‘特殊审讯室’。这间审讯室只对在历史上造成重大事件或影响的特殊人物开放,它会根据受审者的一生,通过对受审者生前的社会、经历、人格和信仰进行具象化的‘复刻’,形成一个可以体现出受审者心灵的、只属于该受审者一人的‘专属审判室’。

“你所看到的这间审讯室内的一切,都是你的灵魂的刻画和缩影。”

“原来是这样……”元首再次环顾了四周的礼拜大厅,和刚刚自己走过的漫长走廊:“精美的天主教堂,显示我一生的玻璃画……还真是别出心裁啊,四季映姬……”元首看着四季映姬一副萝莉样,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我能称呼你‘小姐’吗?”

“叫我四季映姬或者阎王就行了。现在能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了吗?”

“我失败了。我让日耳曼民族崛起的事业失败了,打输了战争,让整个民族坠入了痛苦的深渊中。

“如果我没有失败的话,爱娃也不会和我一起自杀;如果我能多花一些时间在吉莉身上的话,她也不会自杀;如果我能取得最终的胜利的话,母亲也一定会在冥界对我欣慰地称赞的。是我的失败摧毁了一切,我对不起我身边的所有人。”

“你难道没有觉得自己发动战争是错误的吗?”

元首听了这句话情绪突然间激动起来:“没有!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伟大的德意志祖国!我所做的一切,从思想上我问心无愧,我能毫不夸张地说我将我的整个生命都献给了德国,我是历史上最鞠躬尽瘁的爱国者!”

元首一边大声说着,一边习惯性地使用各种肢体语言:“也许我在一些时刻会有所懈怠……但这也丝毫不能撼动我对德国的热爱。

“‘巴巴罗萨’计划失败后,是的,我有段时间疲惫不堪,没有再去认真面对日益危急的战事和国际形势。我没有想到我的将领们会背叛我,我也没有意识到我已经被某些‘昏臣’蒙蔽了双眼。

“我并不是超人,我的心也会被创伤。我精挑细选出来的,统领整个德意志民族迈向胜利的统帅部,他们的精神面貌居然和我一比都相形见绌。胆小的懦夫!我的命令他们根本不听!

“我要求他们拼命进攻,他们却原地停留;我让他们死守阵地,他们却总是在撤退!不管是哈尔德、古德里安还是曼施坦因,全都把我的命令当成空气!!”

元首面目狰狞,越讲越激动,以至于几近咆哮了起来,双手猛烈地挥舞起来:“敌人很可怕吗?!战争就是那样的残酷吗?!我经历过整个一战,四年战争中我每时每刻都身处在最前线,一战的那种用人命堆叠的愚蠢的猛冲战术我都经历过来了,我难道不比那些贪生怕死的官兵要更能体会战争的残酷吗?!

“阿道夫……”四季映姬有些不难烦了。

“一群只会吃饭喝酒玩女人的饭桶!战争打输了我是有原因,但最大的原因还是整个德意志民族都在拖我的后腿!!如果每个人都能达到和我一样的精神力量,那么这场战争的结果将会截然不同!”

“阿道夫先生,请你……”

“我一个人让德国崛起,全凭我一个人!我将德国从‘凡尔赛和约’的阴影中拖了出来,我让布尔什维克从德国的土地上消灭殆尽,我让西方列强在我们的强大下瑟瑟发抖!而人民却是怎么回应我?!他们……”

四季映姬走向元首,抓住他的衣服将他的上半身拉了下来,另一手拿着“悔悟之棒”猛地**了元首的嘴中并以下排的牙齿为支点将元首的嘴撬开到最大,一瞬间让元首无法再说话了。

“日乌木刚哥昂该欧?!(你怎么敢这样对我?!)”元首抓住四季映姬的手臂想要挣脱开,却惊人地发现自己不管怎么用力,这个**的手臂就是纹丝不动。

“所以我一开始就有不好的预感。让受审者获得说话的能力,这也许能更让我了解受审者的人格,但也会带来很多问题,尤其受审者还是一个偏执狂的话。”

元首不一会就松懈了下来,就这样大张着嘴叹了口气。

四季松开了元首,将悔悟之棒从他的嘴里抽了出来。

元首在被松开后,立刻像蔫了一样失去了精神,低着头看向地面。

“……我能到那边的椅子上坐着吗?”元首低沉地对四季说。

“坐吧。”

元首在礼拜大厅许多排长椅上的其中的一张上坐下了。

他没有靠着椅背,双臂的肘部放在膝上,两手的十指相交抱在一起,抬着头看向主持台后的那面最大的彩色玻璃,脸上的表情显得怅然若失。

“我希望你能在之后的审判过程里保持冷静。”四季映姬仍然站在原地说道。

“无妨。反正这里也不是现实世界了,我再怎么生气发怒也没有人会在意了。”元首仍然看着那面彩色玻璃说道。

“我们立刻进入正题吧。我先告诉你是非曲直厅对‘罪恶’的定义是什么。我们对‘罪恶’的定义是对未加害过于自己的他人的生理或心理造成的伤害,并且对该人的付出不足以弥补对其造成的伤害,这样的伤害与补偿之差,就是罪恶的程度。”

“即使不是由我亲手所为吗?”

“只要所造成的伤害是源于你的意志。”

“…………”元首沉默了下来,眼睛看着面前的长椅,好像在沉思着什么。

……两分钟后,元首说话了:“我完全没有什么罪恶的。也许你会把犹太人和抵抗军的事情拿出来说,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没有站在我们的立场,你就不会明白犹太人对我们的伤害是用多么的惨重,这也正是为什么那么多德意志人民在反犹上可以和我引起强烈的共鸣。甚至远远不只是德国人,全世界都在反犹,除了美苏和一些东洋国家。

“我对犹太人实行的‘最终解决’方案只是以牙还牙,而且我也选择了最人道的灭绝方式,我并没有下令让党卫军将犹太人全部虐杀致死。”

“我先前所说的伤害与补偿的差值,并不是源于你的主观感受而得出的结论。看到我的这面镜子了吗?”四季映姬拿出了她的辅助审判工具:“这是净玻璃之镜,通过这面镜子我可以看到受审者生前的一切行为,因此你曾经的一切言行在我看来都是透明的,所以不论是谎言还是揶揄,在这里行不通。”

“那又怎么样?我的对犹政策是在为世界造福,这我绝对没有丝毫忏悔可言。”元首坐直了起来说道。

“净玻璃之镜虽然可以透彻地看清你的一切历史言行,但它的弊端就在于它无法看清时局的真相,因此我也无法进行伤害和补偿的差值计算。”

“既然你无法估量出我的罪恶,那这次审判还有什么意义?”

“说的没错。我无法通过现有手段来决定你罪恶的程度,但我可以从另一条思路来进行判断。”四季映姬说着收起了净玻璃之镜,走到了元首的跟前,看着元首的眼睛。

在与元首近距离对视时,四季映姬再次感受到了面前的这个56岁的男人的饱经风霜。他脸上的沟壑深陷其中,胡子和头发也和自杀前一样并未梳理,但他的眼睛却用有种无法说清的视线看着自己——是在极度疲劳中的宁死不屈(虽然他已经死了)。

他根本没有对地狱感到恐惧,当他宣布开战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坠入地狱的完全的心理准备。元首此时想要的只是在维护他的精神与意志,他绝不相信也不会让其他人认为他的所作所为是“罪恶”。

“你难道没有对你所做的一切产生一点愧疚的念头吗?”四季映姬注视着元首的眼睛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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