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伙子,你今年多大了?”
男子隔着背包拧动着脚尖,我那破碎的肋骨顿时加倍的痛楚。
“二十。”此刻展露骨气没有丝毫意义,我整理着破碎的语言,努力寻找着绝望中的转机。
似乎是对我的回答十分满意,男子放松了脚上的力度。“二十,多么美好的年华啊,带着两个貌美少女求生是什么感觉?”
怎样?这是啥意思?这莫名其妙的问题搞的我无比茫然。“很麻烦?”我试探性的回答着,却没曾想这个回答激怒了男子,他愤怒的松开脚,卡住我的脖子将我一把举起。“你说麻烦?才不是吧?你早就把自己当做这个世界的男主角了吧?”
这又是啥意思啊?呼吸被阻塞,大脑逐渐缺氧,我已经没有闲情再去考虑他语言深处的含义,甩动右手,藏匿再袖口处的第二把军刺滑入掌心,但男子立刻便松开了手,在我落地的瞬间军刺被一把夺走。失去了最拿手的武器,我只能蹲坐在地面上大口大口补充着缺失氧气。
“二十岁,看过不少动漫吧,我懂的。”拉开了距离,男人发狂般的自言自语着,“世界末日,独狼生存,美人左拥右抱,于是自以为自己才是主角,太正常了。然而你并不是!”
男人随意的丢掉手中的军刺,神色疯狂的靠近我的身体。“你没有从绝境中脱离的本领,你没有能为了守护而爆发的潜能,你没有足以翻转局势的强运,你可不是什么男主,我才是!她们应该属于我!”
冰冷的刀锋拂过我的面颊,流下一行炽热的鲜血。“她们在哪?那两个少女?”
“什么么。”朝着满脸得意地他,我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鄙夷。“还以为你是个什么狠角色,没想到只是个沉迷后宫动漫的低能逆天二次元傻卵。晦气。”
他的刀很快,我的肉眼根本无法捕捉。但被激怒的人的行为模式往往更好预测,这一点师傅又说对了。
我架起背包,轻而易举便挡住了他那突如其来的刺击,锋利的刀刃轻松撕破了背包坚韧的布料,**了装满罐头和各类用品的内层。可正因如此,男人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时间来抽出刀刃。趁着背包短暂阻碍了男人的视野,我握住了那个藏匿在腰带下方的,坚固沉重的手柄。
察觉到我的动作,男子立刻后撤想要尽快拉开距离。胸口再次受到重击使我痛的双眼朦胧,但我咬紧牙关握紧了武器,将疼痛化作力量全力挥出。意识到攻击难以躲避,男子后退半步架起了匕首试图进行防御,而这正是我一直在等待的。
无论是夜色,受限的视野,我隐藏的手,投掷和突然掏出的三棱军刺,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此时此刻所埋藏留下的伏笔。纵使男子在体能和状态上占有着绝对的优势,他那过分的自傲自信却给我留下了宝贵机会。此刻,我将翻开这足以颠覆绝境的最后底牌。
沉重的斧刃带着咆哮般的风声划破夜空,摧枯拉朽般斩断了他的刀鄂,纵使已然松手后撤,锋利的斧刃依旧切断了男子用以握刀的三根手指。
“你说我不是动漫男主?”我笑了笑,翻转背包将手顺着他撕破的洞口深入。
“这不是巧了么?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动漫主人公。出生就拥有着远超他人的力量与强运,不用努力就可以轻易战胜靠着奋斗走到今日的对手。遇到困难只要高呼着爱和正义纵使是神也会向他们伸出援手。只要他想,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他就能够成为拯救世界于水火的绝世英雄。多么恶心。”看到他神色呆滞,我继续说到,“力量无需努力,懒惰战胜勤劳,动动嘴皮子就能让对手悔悟,不需要牺牲就能创造出更美好的世界,你就是想成为这样的人吧?”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你死定了。”男子捂着受伤的右手连连后退,他神色阴暗的撕下衣服,将伤口牢牢的扎紧。“用着这些肮脏的阴谋诡计伤害到我又如何?你依旧是个无法与我正面抗衡的废物,去死吧。”男子提着刀向我缓缓靠近,我甚至能看到他眼中那闪烁的炙热怒火。
是啊,他说的没错,纵使断了三根手指,比起直起身子都困难的我来讲,近身搏击中他依旧有着无可撼动的优势。我似乎真的陷入了绝境。是啊,肋骨断裂,近身搏击中我绝不可能战胜经验丰富的壮硕男子。可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我握住了那个熟悉的冰冷手柄,枪声响起,望着背包上冒着烟的黑色大洞,男子的表情永远定格在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不甘?愤怒?惊恐?厌恶?然而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见鬼,你们都没有枪么?”我嘟囔着,捡起掉落地上的军刺和斧头,连同他的军刀一起丢进了后座。
“喂,你那边到底什么情况,回话!”听着耳机中男人急迫的呼喊,我哼着歌,将并排停放的汽车车胎逐个扎破。再次确认一切准备就绪,我迈进车门,启动了发动机。“喂,我看到有人在打大灯,是你么?回话,回话!”得不到回应的掠夺者们终于察觉到事情的异样,他们争吵怒骂着全力回防。透过车窗,我看到了楼宇间那无数闪动的手电光柱。
人真不少,反应也不算慢,只可惜还是晚了。肋骨时不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我调直着座椅拉动手刹,挂挡后猛踩动油门。这辆被爆改过的轻型suv低吼着狂奔而出,只是片刻就跃上了主干道。我调整后视镜,望着身后刚刚赶到停车场的掠夺者们那气急败坏身影逐渐远去。
“上车追啊!”
“他把我们的车胎都被炸爆了!”
“这天杀的混账!换备用胎,赶快!”
我摘下耳机,任由他们大声怒骂着。要想追击我他们就必须更换轮胎,而这数十分钟的换胎功夫已经足够我远遁。更何况当今的道路情况,冒然追击绝对九死无生,哪怕他们再疯狂再悍不畏死也绝不会傻到这个程度。现在我已然脱险,安馨和安然应该也在有条不紊地逃亡途中。联系一下吧,我需要知道她们目前的情况,她们恐怕也时刻担心着我的安危。
我从后座拎起破烂的背包,摸索许久最后却只找到了半个带着天线的长方形物体。不是吧,这么倒霉。我一手控制着方向盘,一手将断为两截的熟悉对讲机高高拎起,他娘的你怎么被捅了个正着啊。随手将它丢在后座,我有些焦虑。这样下去没办法与安然她们取得联系,怎么办。
等等,无法取得联系,这会不会是个脱身的好机会?
我下意识的踩住了刹车。伴随的尖利的刹车声,suv猛地停在原地,突然的急刹让我差点撞上了前挡风玻璃,如果没有系紧安全带的话。这算不算是二次伤害,捂着疼痛的胸腔,望着周围逐渐清晰的陌生景色。我犹豫了。
当初确实答应过会保护她们,那只是因为二人身体的不适无法独立外出生存。但现在安馨的病症已经痊愈,安然的腿也已康复完全。更何况我为她们准备的背包中有着足够二人短期求生的食物武器,没有收取任何实质性报酬,这样做的我已经可以说是仁至义尽,现在正是时机来划清界限。
远离此地,找寻新的避难所重头再来。这个工程浩大,对于独自生存的我来讲可能会需要花费大量时间。但独狼永远比团队要更为隐蔽安全,更何况在这一片荒芜的丧尸末世里,我最不缺少的也就是时间了。
那就这样?反正我也和安馨提前交代过我会更优先于自己的生存,更何况这末世中本就没有伦理道德,根本谈不上是谁抛弃了谁。
没有了我的庇护安馨她们就能找回之前的生存节奏,远离了她们二人我也不需继续因为保护而煞费苦心。那就这样放她们自生自灭独自一人远走高飞?
我的手指不由自主的轻轻敲打着方向盘,一下,一下,又一下。自打她们二人来了之后我几乎就没遇到过好事,被袭击,被迫抛弃长期居住的避难所,受到如此严重的内伤,我轻轻触碰着自己受伤的肋骨,钻心的疼痛立刻便让我手脚僵硬。
这堆倒霉事从某些方面来讲都是她们二人惹下的祸端。轻踩油门,路口分叉处我却再一次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车。
“向东,与二人汇合,向西,与她们分道扬镳。这幅场景像极了我曾经最为喜爱的文字冒险游戏,东西的两个路口此刻便是决定未来走向的两条分支。
只是,人生路上既没有存档,也不存在二周目。无论之后的结果如何,只要做出了选择,这条路上的血与泪我都只能默默承受。”
所以,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