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就是,书院只有在己方答应的情况下才会允许外界干涉,自主权完全的在自己的手中,想要让外面管不着的话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就是这样的书院,怎么会出现调查院的人?据他所知,三元老是不可能让这样的特勤人员随便进入的,难道是发生了什么?
而且还不会是发生什么小事的样子,调查人员的出现说不定意味着他们已经丧失了原本的威望,处于麻烦的处境。
他不禁想着,德战说过他那样逃跑说不定会连累一些人,难不成,这件事情是自己造成的?是自己逃走的时候闯下了大祸,连累了大家?才会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样子实际上是自己造成的?
或许想一件不着边际的事情是很累人的,贺才仁不久之后就睡着了。
只是这个睡眠并不像是之前任何的时候,可以一觉睡到大天亮,睁开眼睛迎接的便是清晨。
他要不停的被瘦子叫醒,然后在洞口放哨,并且不得不维持的清醒继续反思这个问题:“是不是我害了山长他们?是不是我做的孽?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我在自作自受。”
他借着暗淡的火光看瘦子,他在里面紧紧的缩成一团,即使是在睡觉也是紧锁着眉头,好像是做好了随时被惊醒的准备。
贺才仁心绪难平,因为他知道自己也一定是这幅样子,被关到这个号称进来就绝对出不去的监狱,在这宛如大号垃圾桶的地方。
穿的是垃圾一样的衣服,在潮湿和虫子之间寻找安身之所,呼吸的空气被腐烂的臭味侵占,吃的食物简直就是垃圾,可就是这样也不能保证充饥。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至少还不必这样,问题是还有一群以把人逼死为乐的变态瞄上了自己,让自己不得不在任何时候都提心吊胆,连睡觉都得像是这样轮流放哨,不然就不得安宁。
而这一切可能是因为自己造成的,因为自己追求自由的努力,却阴差阳错的给自己造成了这样一个结果,这是多么的令人无法释怀。
他在这样纠结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因为时间到了而叫醒了瘦子。
而瘦子的状况并不比他好,甚至比他还要糟糕,他手里抓着石头,心惊胆战的守在洞口,在焦虑不安中等待时间的到来,只是不清楚到底是等待换班的时间合适在等待那个自己期待却遥遥无期的,告别这种状况的时间的到来。
早上了,两个精神疲惫的人站在了洞口。
“总算早上了。”瘦子强撑着睡眼说着,或许是放哨起了作用,这一整夜都没有人再来打扰了。
“是啊。”贺才仁轻轻的呼了一口气:“白天也好好的放哨吧。”
“哦。”瘦子答应着,又忍不住说:“他们会不会放弃呢?”
“不一定。”贺才仁不知道瘦子看没看见,至少在自己放哨的时候,偶尔还是能注意到那些鬼鬼祟祟的眼睛,看来对方没有放过自己的意思。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听到贺才仁的话,瘦子本身就不高涨的心情又跌落了很多,身体也感觉到了无力,跌坐在地上。
“先这样下去吧。”贺才仁很是无奈,他是真的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因为是早上的关系,其他囚犯开始苏醒过来,三三两两的下到底层去洗漱排泄,狭小的地方挤了不少人,挤不上的人就坐在二层,等待别人腾出位置,气氛非常的压抑,就如沉重的连臭气都遮不住的潮气一样,但是秩序却非常的井然,不管是看上去多么凶恶的人都没有任何的霸气,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贺才仁突然觉得这里真的是在刷新自己的见识,在这种空间非常有限的地方,要想好好的活动根本不可能,而人如果长期窝在狭窄的角落的话,会变得怎么样呢?
他想起来了一种类似的人,宅男,成天只在屋里窝着打游戏看视频,长期不出门,偶尔出门的时候,就可以发现,他们往往不会喜欢和别人接触,沉默的走着自己的道路。
贺才仁之前是根本无法理解这种事情的,看到宅男也是远远的避开,不管是身体和心理上都是,在他的心里是很抗拒和这种人接触的,认为这种人意味着失败。
而现在,不管眼前的人算不算宅男,类似的感觉却是非常的熟悉,被窝在这里的人,可能丧失了很多外界原有的东西。
不管是看上去多个健壮的身躯,在这里都萎缩的不成样子,头颅的皮肤紧紧的贴着骨骼,再加上乱蓬蓬的头发,看上去像是在地里埋了一段时间又挖出来的样子。
贺才仁抬头看看,这牢房仔细去看看的话还真是让人无法轻松,因为窗口很少,即使是白天的牢房也黯淡无光,不高的顶盖像是压在所有人头上。
在这种压抑的气氛之下,人的精神恐怕也无法像是在外面那样。
贺才仁突然有些理解那帮人了,在这种地方,不疯才怪呢。
他在洞口往旁边踱步,其实不是为了散步,而是为了继续昨天的事情,观察自己看到了人,尽可能的了解这个地方,为接下来的日子做准备。
在这个时候他注意到了旁边的洞,就是昨晚看到蝎子的那个,而现在蝎子居然还在里面,举着大鳌和尾巴朝向出现在洞口的他。
这下让贺才仁生疑了,蝎子不应该是夜行性动物吗?白天会找个地方躲起来的不是吗?
说实话在昨天晚上,他放哨的时候有一部分精力都用在防备这些蝎子上了,因为担心蝎子乱爬的时候跑到他这边,为此还虚惊了几次,因为把黑暗中的蟑螂当成了蝎子。
那么现在蝎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呢?仔细一看就发现了原因,这些蝎子居然是被绳子拴上的,是有人故意把它们放再这里,为了吓唬甚至伤害误入这里的人,至于是谁放的又是为了伤害谁,这就很明显了。
短暂的平静并没有多少停留,随着一阵响声,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来了。
狱卒来送饭了,这个看似像是早餐的时候却是一天之中唯一的一次口粮。
所有人都在这个时候被调动了,表现出了贺才仁说看到了的最为热烈的时候,所有人就急切的拿了碗冲下去,生怕排在了后面似得。
贺才仁和瘦子也行动了。
其实是因为瘦子饿了,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好好的吃饭,到了这里自然无法撑住,连忙加入了抢饭的行列。
而贺才仁只是和他一起而已,他其实并不很饿,这是因为他身体比较健壮,可以撑几天没事,而且也是因为这里发生的事情无时无刻不是在折磨他的神经,都这样了,自然很难再有心思放在吃饭上,至少在短时间之内是这样。
瘦子和他一起下去之后,才发现自己忘了什么。
碗,下面去吃饭的人每个人都是拿了一个碗的,有碗才可以去盛粥,才能饱腹,没有碗的话,自然是无法吃饭。
但是碗呢?昨天他们是从狱卒那里拿到了饭碗不错,但是他们都因为恶心所以没想着吃,就把碗给放在了一边。
瘦子赶紧去找,但是这一找就傻眼了,面前的地方根本就没有碗的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些人把碗也一起偷走了?为了给他们找麻烦?
“请问大爷!”瘦子一看没有碗就急了,连忙去问狱卒:“我没有碗,您这里还有碗吗?”
“昨天不是发给你们了吗?”狱卒一脸嫌弃的回答:“怎么了?还想搞特殊,拿两个碗吗?”
“不是不是!”瘦子连忙说:“我的碗丢了。”
“饭碗都能丢!你还真厉害,咋不把自己给丢了?”狱卒没好气的训斥瘦子。
“大爷说的是。”瘦子不敢违抗他,连忙满脸堆笑的说:“但是没有碗的话没法吃饭啊,还请大爷帮个忙。”
“我这里没碗!”狱卒指了指正中央的垃圾堆说:“到那里去找找吧!”
“好的!”瘦子如获至宝,连忙去那里翻找了。
贺才仁也跟着一起去,但他并没有加入寻找的行列。
因为要在那肮脏不堪的,还是臭味源头的垃圾堆里寻找吃饭用的碗,这让贺才仁怎么都无法接受,想一想就把自己到现在为止还很有限的食欲给压制的一干二净。
但是瘦子没有嫌弃这点,相反他还是乐此不疲的样子,手被肮脏的污泥染得漆黑也不管,在恶臭中翻找着。
贺才仁知道他是真的饿坏了,人饿到某个程度,就会因为身体的催促和死亡的恐惧而变得不同起来,自那时开始所做的一切就会变得以填饱自己的肚子为主,不管是疯狂还是焦急,都会不顾一切,为了吃饭。
贺才仁在书上看到过,人饿极了连人肉都能吃,相比之下在垃圾堆里寻找饭碗还真的不算是一件不可理喻的事情。
抑或可以说,这非常的正常,在这种异常的地方,人会变成这样非常的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