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副狱长意识到了失态，连忙改口说：“人家都这样喂我们做菜了，好歹得感谢一下吧。”
“他不是囚犯吗？”一个狱卒张口道，他的意思分明是“不就是个囚犯吗，让他有伺候大爷的机会是给他面子。”
“囚犯，那个也得分人，这位可不会是小人物。”副狱长明显的停顿了一下，看来他对这点不是一般的在意。
“饭菜要凉了。”老狱卒突然打断话题，他端出一碗米饭来：“趁热吃。”
“对对！快趁热吃。”副狱长连忙答应，然后就大口的吃了起来。
“对的！我饿了。”他这一带头，其他人也跟着吃了起来。
“那个……”贺才仁很是疑惑，这是发生了什么？
“狱长在叫你哦。”老狱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几乎是把嘴唇贴在他耳朵上说道。
“哦。”贺才仁答应着，这就往狱长那屋去。
“来了，真巧，我正好打算去叫你呢。”狱长正从传送柜子里拿出餐盘来，正好招待贺才仁。
“请问。”贺才仁对外面的事情还是耿耿于怀，他总有个发生了什么的感觉。
“怎么了？”狱长笑着问。
“副狱长他们……”贺才仁想说今天的异常，但是还没想好该怎么说。
“是我下的命令。”狱长好像是猜出了什么，就没有等他说完就回答：“我让他们对你好一点。”
“这样啊。”贺才仁却还在嘀咕，只是命令一下就会产生如此大的反差，看来这里的等级差距真的非常严重。
“你大可以放心。”狱长有点得意的说：“在这里我就是权威，我说不让别人欺负你，就绝对不会有人敢犯的，所以你大可以堂堂正正的在这里过活。”
看来这位狱长不仅仅在命令下属，而且还对此很坦然的样子。
“请问狱长。”贺才仁忍不住问了：“他们是你的同事吧，这样是不是不好？”
“你觉得我保护你不好？”狱长想都没想就反驳，意思是贺才仁自己就是个受益者，这样质疑这点完全不合适。
“哦……”贺才仁蒙了，因为狱长说的太对了，他突然觉得不该再考虑这些事情，因为自己现在的处境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余力的样子。
“你说的其实很对。”狱长却又自顾自的继续下去：“但是这是有深层原因的，你应该知道能力是有差距的吧。”
贺才仁点点头，狱长就继续说了下去：“其实调查院是个很现实的地方，大家进去的时候都是平等的，差距只会在之后的工作中慢慢的出现，那个时候就会发生变化，能力不强的，比如说他们，就是被分到这样的地方干这样的活，好一些的，比如说我，就会有很好的待遇，就算是来了这里也是好酒好肉的伺候，差距还是很明显的。”
“完全用能力来分高下吗？”
“是的。”狱长耐心的对贺才仁解释：“其实对于整个大定国来说，梁国公这里已经算是最好的，至少有能力的人都不会被埋没，所有人的机会都一样，只要表现的好就能有机会。”
“别的国公那里不好吗？”
“是的，比起梁国公来说。”狱长回答：“其他的国公那里都会考虑新人的家室出身，如果有点身份的话就会比寒门子弟要得到好点的待遇，如果家人身份显赫的话更是能平步青云，什么事都不做也没有什么问题，照样当大官。”
“听上去不错。”贺才仁点点头。
“所以说在这里只要有能力的话就可以过得很好了。”狱长笑了。
“那个。”贺才仁还有问题：“这个事情跟当事人是不是努力有关系呢？本来能力不怎么样的人，只要努力之后就能获得不错的待遇？”
“这得看他的努力能不能提升能力。”狱长回答：“不管怎么算，最终具备决定权的还是能力，只要能提升能力，不管努不努力都可以。”
“那……”贺才仁又问：“如果努力了还没能提升能力呢？”
“那就没办法了。”狱长非常果断的回答，以至于一点感情都没有的样子：“到底是能力决定一切。”
“但是那些人也努力了呀……”贺才仁觉得有点不对的样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能力才是决定一切的要素。”狱长毫不犹豫的回答：“苦劳什么的根本就是在哀求别人的施舍。”
“这样真的好吗？”贺才仁无法理解这点：“这样对团队真的好吗？”
“但凡优秀的领导人都应该这样的。”狱长面无表情的盯着贺才仁看：“对一个团队来说，团队的能力就是决定团队力量的唯一要素，而团队的能力其实就是团队中每一个人能力的综合，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成员是能力越高越好，如果仅仅是因为照顾苦劳的人就放他们一条路的话，那样势必会造成没有能力的人占据职位，团队的能力就会下降，到时候团队本身还会有竞争力吗？”
“这个……”贺才仁又语塞了。
“现在世界上的大环境就是优胜劣汰，如果因为妇人之仁就放纵无能之辈的话，团队也会被社会无情的淘汰，你知不知道，梁国公原本是三公中起步最低的一个，但是他靠着铁面无私的管理手段，硬是把自己挤进了最难进入的三公行列，他可是对团队的能力抓的很紧，一点都没有放松过，你想想如果他妇人之仁的话，还会有今天吗？”狱长的口气突然变了，对贺才仁像是在训话：“还是那句话，考虑苦劳其实就是一种施舍。”
“那么那些努力过的人该怎么办？”贺才仁小声的问着，他已经被狱长镇住了。
“很简单的，就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狱长指了指门外：“干一些辛苦的活，赚很少的钱，在养家糊口上挣扎。”
“真残酷。”贺才仁小声嘟囔。
“应该说是现实。”狱长说着：“好了，别光顾着说话，吃饭吧，晚饭有酒。”
“酒？”贺才仁看了看餐盘，果然有一小瓶酒，打开一看，里面的液体清冽可人，应该说好酒。
饭菜也不错，有烤的金黄的烤肉，精致调过的糖醋鱼，还有其他几个很精致的小菜。
可能是因为熟识了，这回的餐饭进行的很平顺，两人在和谐的气氛下用餐完毕，当然贺才仁自己没有忘了记下这顿饭的价格，十两白银。
“那个。”吃完饭之后，贺才仁突然想起：“您今天值班吗？”
“为什么会这么问？”狱长正在把最后一杯酒喝完。
“因为您三顿饭都在这里吃。”
“看出来了。”狱长笑了：“我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了，不过在这里吃饭的话可以免费，所以就留下来吃完晚饭再走。”
“哦。”贺才仁其实也是随便问问，到了这个时候他就开始收拾餐具了。
“你待会干啥去？”狱长看着他忙碌，就问到。
“我该回牢房了。”贺才仁回答：“天差不多黑了，该回去睡觉了。”
“你在这里睡吧。”狱长说：“有地方给你睡，比在牢房里要好。”
“这样好吗？”贺才仁没有急着答应，而是这样问着。
“没关系，我准了。”狱长非常大方：“旁边有个我值班的时候用的房间，里面有床，你就在那里睡吧，不用回到垃圾堆一样的牢房去。”
“这样不好吧。”贺才仁还是没敢接受：“我再怎么说也是个囚犯，应该在牢房里才对啊。”
“道理是那样不错，但是这里由我说了算。”狱长这么说着，从一边的衣架上拿起一件大衣穿上就要出去：“我下班了，你也好好的休息吧。”
“您不怕我逃走吗？”贺才仁最后担心的是这个。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能出去的话。”狱长笑了一下就开门走掉了。
“您慢走。”贺才仁在狱长离开之后就收拾了餐盘出去，外面的人也已经离开，只剩下了老狱卒在收拾餐具。
“那个。”贺才仁问：“大家都下班了吗？”
“有的下班了。”老狱卒回答：“有的在值班房值班。”
“大家也都是在这里吃完饭再回去？”贺才仁看着已经被吃空的饭盆问到。
“是啊，为了省钱，也就只好这样了。”老狱卒将碗放进木桶，叮叮咚咚的响。
“那个。”贺才仁拿出了酒瓶：“我这里有一瓶酒，您要不要尝一尝？”
刚刚吃饭的时候贺才仁没有选择喝掉那瓶酒，而是带了出来打算给别人，现在是给了这位老狱卒。
“真的是给我的吗？”看到酒，老狱卒睁大了眼睛，却没有拿：“你可别是偷的。”
“不是的。”贺才仁回答：“狱长给我的，但是我不想喝酒，所以就请您享用吧。”
“谢谢！”老狱卒明显很兴奋，连话都没说完就接过酒瓶，连酒杯都不用就大大的喝了一口。
“啊，好酒啊。”喝酒之后，老狱卒那如同枯树皮的脸像是有了点弹性的样子，“真像是在过年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