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厌倦了争执,这回梁少爷没有再好言相劝,而是直接把话说的冷酷:“你必须睡,不然我就强行把那个赌鬼抓进监狱。”
沉默,谢斯塔在沉默,她或许是觉得梁少爷说的并不是在开玩笑,他完全做得到。
但是接下来她却安静的坐在地上,果断的回答:“那我也跟着去。”
又是沉默,梁少爷在沉默,他震惊于眼前的少女。
“你是说真的?”他还确认一下。
“真的。”谢斯塔的眼中突然流出泪水来:“你非要那么做的话我怎么阻止,只能跟着去了。”
“姑奶奶哟!”一看到出眼泪了,梁少爷立马就怂了:“您千万别这么说,我错了还不行吗!”
“别开这种玩笑。”谢斯塔抹着眼泪,看上去非常伤心。
“对不起对不起。”梁少爷连忙从睡袋里钻出来,去扶谢斯塔的肩膀,轻轻的安慰她说:“我错了,别哭了。”
这话起了一点作用,谢斯塔止住了泪水,只是还在轻轻的抽噎,纤细的肩头都在微微震颤,让梁少爷清楚的感觉到了,清楚的让他心疼。
“真是的。”他在心疼之余忍不住感慨:“你怎么突然就哭了呢。”
“这两天事情那么多,你们都不让我消停。”谢斯塔抽噎着说。
“我明白了。”梁少爷知道了,这位少女这两天以来遇到的每件事情都在挑战她的心灵,表面上没有任何表示是因为她都在苦撑,而在刚刚梁少爷终于突破了她最后的防线,泪水也终于决堤。
“别想那些了。”梁少爷轻轻的深呼吸一口,然后把她扶起来,往睡袋那边去:“时候不早了,睡觉吧,在温暖的被窝里说不定能做个好梦呢。”
因为抽噎的关系,谢斯塔的心思根本就顾不上拒绝,顺从的随着他的动作躺到了睡袋里面去,并且在躺进去之后突然发觉了有什么不对……
“不是这样的!”她连忙想要逃出来:“我不能睡你的睡袋!”
但是梁少爷却赶紧的捂住睡袋口不让她钻出来,并且赶紧劝说:“都睡进来了还说什么,好好的休息吧!”
“不!”谢斯塔依然挣扎着想要出来:“我睡这里了你睡哪里?”
“别管我了!”梁少爷没考虑自己。
“我不能这样!”谢斯塔却非要管他。
“这样好了。”梁少爷突然想到了什么,他也钻进睡袋:“我想起来了,这个睡袋的设计很大,为了在野外必要的时候能撑开当小帐篷,只是睡觉的话两个人绰绰有余的!”
“真的呢。”谢斯塔发现睡袋果然很宽敞,就算是两个人在里面也完全没有任何的肢体接触,更别说拥挤了。
“那就睡吧。”梁少爷冲她得意的一笑:“这下总没有问题了吧?”
貌似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这是不可能的,谢斯塔还是提出了问题:“我们男女有别,怎么能同床共枕?”
“这个……”梁少爷呆了,刚刚没想到这种事情的啊。
“我还是得出去。”谢斯塔又要往外钻。
“该出去的是我!”梁少爷当然不会想让她出去受冻了。
“我出去!”
“我出去!”
两人就这样纠缠了起来,不过梁少爷反应的很快,意识到这样不是事,就赶紧的说:“我知道你的矜持,但是我绝对不想让你挨冻,所以还是这样吧,我出去就是,就当是你让让我,好吗?”
“这个……”谢斯塔还是不能接受。
“帮帮忙好吗!”梁少爷微笑着抓住她的手:“成全我的一点好心,好吗?”
“好吧。”他的微笑真的很有力量的样子,谢斯塔只得让步。
于是梁少爷就往外钻,但是在钻出去之前突然被谢斯塔抓住了。
“怎么了?”他不解的问,难道少女又改变主意了?
“这样吧。”谢斯塔低着头说:“现在情况比较复杂,但是我真的没有让你出去受冻的道理,这样吧,这个睡袋严格来说也不能当床铺看待,只是一晚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让你在这里睡。”
“真的可以吗?”梁少爷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那么保守的谢斯塔真的让步了吗?
“真的。”谢斯塔确认的说:“不过你得保证和我离开最远的距离,一点肢体接触都不能有。”
“好嘞!”梁少爷非常爽快的答应了,但是态度上总有一种占便宜的感觉。
不过他说到做到,立即移动到了睡袋的最边缘,这个睡袋真是大,两人之间空出了还能再躺一个人的空间。
“那就睡吧。”谢斯塔发出了太息般的声音,语调是那么的轻,像是声音重了一点就会惊醒黑夜。
“晚安。”梁少爷没有多余的表示,清脆的把问候表明清楚。
话虽这样,但是清醒药是不会放过他的,这一会子他还是睡不着,不过为了让谢斯塔放心,他连一点点动作都没有,呼吸也压制的像是无声的涌泉。
“梁同学。”谢斯塔却突然叫他:“你睡了吗?”
梁少爷没有回答,他觉得这应该是少女想要试探一下自己是否睡着,好安心的去睡,回答的话只会让她无法安心。
“梁同学?”谢斯塔却没有放弃,她又伸过手来摸上他的手:“能回答一下吗?”
梁少爷本来不想回答的,但是都到这份上了貌似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你睡不着吗?”
“嗯。”谢斯塔回答:“你这里好暖和。”
“暖和了就该睡觉啊。”梁少爷回答。
“今天的事情太多了。”稍稍的停顿之后,少女说出了事情。
“不要太想那些事情。”梁少爷伸手摸上了少女柔软的手背,感受那绸缎一样的触感:“多想也不会解决的,只会烦心,不如暂时忘掉。”
“我……”谢斯塔感觉到他的动作,不过没有收回手,只是轻轻的说:“其实我这两天已经做好了一直被欺负的准备,本来都不指望能有什么好过的,但是你却来安慰帮助我,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为这种事情纠结?”梁少爷不解的问。
“是的。”谢斯塔说:“本来我是打算坚持的,但是你来了之后却要我放弃,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能保证的是我不是在胡闹。”梁少爷说:“真的,不是我认为这么简单,而是参考我所知道的所有事例,建议你选择一条对自己伤害最小的路而已。”
“但是我不会这样放弃了。”谢斯塔的声音还是轻轻的,但是态度却很坚决。
“就算是一直被欺负也是的吗?”梁少爷继续摸着谢斯塔的手,却在手心那里摸到了像是厚木板一样感觉的老茧,那是她一直很辛苦的证明:“你的手都累成这样了。”
“我还能坚持。”谢斯塔坚定的说。
“不过你是不是在心里也不认为自己能成功呢。”梁少爷却说:“在我称呼他为赌鬼的时候你并没有阻止我或者反驳我。”
谢斯塔低下了头,沉默了一下才说:“我不能强迫别人去看好他,但是我也没法说服自己放弃他。”
“不说这个了!”梁少爷意识到这样下去只会陷入混乱的纠缠之中,就转换话题,他往上看高悬的夜空,正是最接近过年的时候,正头顶的三颗星光芒璀璨。
“你看这夜色多美啊。”他示意少女来看。
“是啊。”谢斯塔注视着一眨一眨的星斗说:“我小时候每天都会看一会的。”
“这里一直都没有屋顶吗?”梁少爷环视土坑:“你不会一直都这样敞篷吧?”
“不是。”谢斯塔说:“当然不能那样了,其实我以前用树叶和树枝在这里搭了个屋顶了,只是现在很长时间没去管,都朽烂了而已。”
“或许这个消失的顶棚说明了你有了新的人生。”梁少爷微笑着对她说。
“希望吧。”谢斯塔静静的回答。
看她这样,梁少爷突然下定了决心,就说:“其实我明天过生日,你要不要去啊?”
话出口的时候少年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像是告白之后等待对方回应一样等待少女的回应。
事情到了现在他已经不指望能和她踏出什么关键性的一步,他想的只是想要有机会招待一下少女,好好的招待,让她能够忘掉这两天来的不快。
“你明天过生日啊。”谁知少女却说:“我的生日比你早。”
“比我早?”梁少爷瞪大了眼睛:“你比我还大?”
“是的。”谢斯塔问:“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我一直以为你比我小来着。”梁少爷压制住自己的吃惊,心有余悸的回答。
“很可惜不是。”谢斯塔轻松的回答。
“好吧。”梁少爷只能接受事实。
“叫姐不?”谢斯塔平静的对他说。
“姐。”梁少爷没有任何迟疑,非常干脆的回答。
“真叫了啊。”谢斯塔忍不住一笑。
“你的笑声真好听。”梁少爷像是吃了绝世珍馐一样忍不住感慨。
“油腔滑调。”谢斯塔收住了笑容,平静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