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最后的圣诞节晚会,或许也是赵明帆与夏天的最后一个在一起的圣诞节晚会。
两人的冷战持续,只是这份见面的冷战在圣诞节前几天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冷战”:赵明帆病了,他以夏天的身体病了。
“。。”赵明帆躺在床上,持续的低烧让他难以去思考什么,只是感受到病痛的难受。
因为他和夏天的冷战,他没有告诉夏天这件事儿,也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
。。。
学校这边,夏天偶尔瞟过空荡的座位,心里有一丝丝莫名地不安,但她暗下决心,绝不会主动去理他。
直到圣诞节这天。
学校的活动如期举行,整个学校都热闹非凡。特别是对于高三学生来说,这是最后一个校园节日,也是高考前最后一个能够彻底放松的时候,对很多高三学生而言这一天或许是未来好几年最值得回忆的一天。
对秦迩也是如此,只是方式谁都没有想到。
夏天和成哥,小米等人一起正在校园里走着,突然夏天一个踉跄,眼前一黑,似乎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成哥等人连忙将她扶起。夏天的意识恢复了那么一瞬间,
那一瞬间她听到成哥等人的呼喊,“喂!阿帆!喂!”
这一瞬间的前一秒,赵明帆也失去了意识。
“阿帆!阿帆?!”
赵明帆睁开眼睛,自己竟然被成哥背着在往医务室赶去,一行人一边跑着一边呼喊着赵明帆。
“诶!?他醒了,醒了!”
赵明帆从成哥背上下来,没来得及跟罗成他们说些什么,就一路朝着夏天家的方向跑去。
发烧期间的他度日如年,虽然极度不想去思考,但还是认真检视了自己的内心。
每个人的一生至少有两种契合,一是血缘上的契合,比如家人、亲戚,这种契合是源自生物本能,是物质、情感的统一,并由此产生了伦理、亲情;另一种则是灵魂上的契合,比如爱人,这种契合没有任何物质上的联系,纯粹是心灵上的统一。这个世界是陌生的,纵然你对一个地方再熟悉,它始终会变化,十年、二十年、一百年,足以让任何你熟悉的东西改变,但除了爱人。
其实爱人也永远在变,这是生物不可逆转的变化,但因为你爱他,心中有他,所以你会不自觉地跟着他的变化而改变自己,同理,他也是如此。所以仅仅对你和他而言,你们都没有改变,这就是为什么纵然世界末日也不必害怕的原因:世界或许毁灭,下一秒或许陌生无比,但这个世界上总一个人,能让你觉得安全。爱你一万年,从时间尺度上是不可能的,没有人能活那么久,即便是有,他也不能保证自己始终如一;但从相对时间尺度来说,这又是可能的,因为一万年对于整个宇宙尺度来说实在是太快了。我们对宇宙而言是沧海之一粟,但宇宙对我们而言又何尝不是?从方法论上说我们当然要是唯物主义者,不过就个人出发,“我”即是“宇宙”,“宇宙”对我而言贯穿了我的生前生后,可以说物质产生了我的意识,但我的意识也让这个宇宙有了属于我的最独特的意义。
我叫赵明帆,她叫夏天。对我而言,有了夏天,这个宇宙于我便有了意义。或许在美国、加拿大、南极、马达加斯加有一个“秋天”,有一个”冬天”,有一个张明帆,有一个黎明帆,但他们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我一辈子不会遇到他们,他们也不会遇到我。我们的宏观宇宙正是由这一个个每个人的小宇宙组成、叠加的。
我相信,对于我和夏天而言,我们俩是唯一的重合宇宙。而这个重合是需要过程的,这个过程就是我们相爱的过程。争吵是因为重合必须要的碰撞,热恋是因为重合过程中相同部分迅速的交融。我从来没有承认,也不想承认的是,我离不开她。
上课的时候离不开她,哪怕是听课分神,但只要她一回答问题,我就会立刻回到课堂。
下课的时候离不开她,会不自觉去看她在做什么,即便是她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我也能看足十分钟。
放学后离不开她,会想和她短信,和她联系。
无论是用哪一种理由,无论承认与否,我都一直在关注她。
我不能确定她就是这个世界上和我最契合的人,但此时我爱她,这就是我不顾一切去尝试的理由。
带着这样的心情,赵明帆来到夏天的房间里。
“对不起,害你病了。”
“。。。”
夏天一动不动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赵明帆背起夏天,以最快的速度下楼,拦车,又背着她跑进医院。
。。。
在跑进医院的路上,赵明帆感觉到夏天的泪水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打湿了他的衣服。夏天甚至还试着用力锤了他一下。
。。。
三个小时后,夏天终于退烧,开始能够吃点东西了。
打吊针的时间里,赵明帆把自己的想法都告诉了夏天。
“秦迩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很清楚吧。”
“她...怎么了嘛?”
“你再装傻信不信我揍你?”
“...”
赵明帆知道夏天在说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她知道了。”
。。。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前,赵明帆冲回去找夏天的时候。
在校门口,他迎面遇到了来专程找他的秦迩。秦迩和她的朋友们从九中偷溜出来,来到这里,秦迩满脸通红,完全是一副被周围人拉过来的样子。秦迩的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是被众人起哄要给赵明帆的盒子。
“那个....”这么多年来,秦迩第一次害羞地不敢看自己无比熟悉的赵明帆。
“小二....对不起,我还有事..”赵明帆从秦迩的身旁快步走掉。
“...”“....”周围人看着赵明帆的背影愣住了。
秦迩突然反应过来,“啊对了,他今天家里有客人,跟我说过,我都忘记了。”
那个方向,秦迩再熟悉不过,是夏天家的方向。
。。。
赵明帆和夏天重新在一起了。这件事情他俩没让任何人知道。或许是高三的生活太充实,又或许是考虑到别的什么原因,在高考结束前他俩始终没有单独出去约会什么的,就连平常在教室里也经常不说话。
恋爱其实是一件很苦恼很心累的事情,越是深陷其中越会感觉如此。但这只是爱情的初级阶段,是两人各自小宇宙的交融过程。越是走向成熟,一个人的爱情观也就越成熟,所遇到的爱情也更加成熟。然而,再成熟的两个人的爱情,也还是要从最初的恋爱开始。互相喜欢又互相嫌弃,互相讨厌又互相离不开。
赵明帆和夏天共同冲刺在高考的道路上。
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会回想起这段时光,回想起这个属于所有人,但也只属于他们俩的蝉鸣的夏季。
end。